文／費雯麗
牆上的掛著 2 個時鐘，一個是日本時間，一個是洛杉磯時間，提醒著大家遠在地球另一段的工作夥伴，那邊現在幾點鐘。若是平常，恐怕指針交錯的聲音都聽得見吧，筆者的腳步與快門聲像是劃開辦公室中的沈默，但鮮少人抬起頭來，大家只是專注地看著眼前的雙螢幕，手與眼睛快速地移動著，只有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經過時，才會淡漠地看一眼，然後繼續把自己丟進忙碌之中，因為寶貴的時間都得用在將手中的虛擬世界，離「完美」更進一步一些才行。
OLM Digital 公司內部。
2 月初，在天空飄著細碎小雪的東京冬日，筆者有機會踏進製作了動畫《人造人009 呼喚正義》的動畫公司 OLM Digital，為《娛樂重擊》的讀者們潛入報導，瞥見一部作品之誕生，需要多少的心思與力氣，累積成就。
《人造人009》為日本已故漫畫家石森章太郎的作品，最初於 1964 年 7 月 19日在《少年週刊漫畫》上連載，故事以 1960 年代的美蘇冷戰、越戰為背景，描繪著擁有特殊能力的 9 名人造人，為了維護世界和平而和野心集團奮戰的故事。由於故事相當受歡迎，1966 年開始也製作成動畫版，2012 年 10 月時漫畫的累積發行部數達到 1000 萬，再再顯示這部作品的受歡迎程度。2016 年為影像化 50 周年，年底在日本國內上映了延伸紀念作品《人造人 009 呼喚正義》，場景搬到現代社會，而人造人戰士們面對的惡勢力則是超能力集團「受祝者」們，且採用了具有「 2D 質感」卻是全 3DCG 的製作手法，2017 年 2 月再由 Netflix 全球配信播送。
把焦點拉回技術面，每部動畫作品的製作方式都有些不同，。製作經理二宮侑樹指出，以這次的《人造人009 呼喚正義》而言，可分為以下步驟：
① 前置：
A. 製作「腳本」：根據故事大綱，製作好故事的對白。
B. 製作「分鏡」：依據腳本，底下多組工作人員會開始同時進行繪製分鏡的工作。以每集25分鐘左右的片長來說，大約會製作出 100 頁上下的分鏡，完成時間為 2 – 3 週，再送交製作組討論，前後來回修改約 3 次，修改的時間約再加上一兩週。
C. 進行「角色、美術版、特效版」的設計：《人造人 009 》雖然是一部原先就有所本的動畫，但這次採用全 3DCG 製作，角色、物品、背景、打鬥場景時的特效等，都要重新考量再設計，這裡的製作將會與分鏡同時平行進行。
D. 前期錄音：這次的作品是先請演出的聲優們配好音，然後畫面的動作再契合聲音。
E. 製作「影像分鏡」：設計分鏡怎麼「動」的過程。
F. 「建模」、創建「骨骼」：3D 動畫中不可或缺，是一項將人物、物品打上骨骼，模擬動作的過程，以 009 這個角色來說，他最有名的造型就是脖子上繫著的圍巾，隨風飄逸的圍巾也會打上骨骼。以這次的作品而言，創建了 55 個素體（一個角色不只會有一個素體，可能因為不同的表情或戰鬥時失去身體部位而多製作）、112 個背景、100 個效果與 218 個物體。
② CG 製作：
A. 結構（ layout ）：設計好畫面怎麼動。
B. 動作設計（ animation ）：將動作更加流暢化。
C. 特效（ effect ）：打鬥場景等特效製作。
D. 燈光與合成（ lighting & composing ）：思考畫面中的光源、風的流動等大自然中會有的狀況，並將效果合成進畫面中。
③ 後製：
A. 配音：配上旁白、效果音與背景音樂等的作業。
B. 映像編輯：將所有的素材全部都編輯、統整的過程。
C. 其他：如製作完成後的修改微調（追加影像或聲量的修改）、宣傳等工作。
角色在動畫呈現上的各種情緒。
如果說前置作業是為《人造人 009 呼喚正義》建好骨架，約 180 人員編制的 CG 製作就是賦予其血肉與靈魂，後製作業再讓作品區趨於完整、廣為人知，每個步驟相互重疊、彼此累積。動畫所需要做的繁瑣工程，這部作品也不例外，尤其這次的最大特色，在於堅持用全 3DCG 又要保留 2D 質感的製作手法，更讓工作人員費盡心思
導演柿本宏大提到，一般人們對動畫的想像就是「物理上」的動態正確即可（一般正常狀況會「怎麼動」），以「正確法」來製作，恐懼「停下」、被看見。像迪士尼動畫就是一直在動，然後在動的過程中表達情緒。然而，日本動畫的有趣之處，還在於展現美感與獨特的動作型態，像近乎定格的「招牌動作」。這一刻的「亮相」在平常時刻幾乎不會出現，卻很重要，而 2D 的「手作」質感，也是為了不想失去原作韻味而以予保留。
河本啟佑與導演柿本宏大在東京接受娛樂重擊採訪。
《人造人 009 呼喚正義》裡，其實有兩位台灣工作人員參與其中，分別是在 OLM 工作了八年的邱亭霓與兩年的楊子瑩。邱亭霓和楊子瑩在該作品中，皆負責「燈光與合成」的工作，亦不約而同地提到，用 3DCG 製作同時保留 2D 質感的作業，最是煞費苦心，因為得做到「平面卻不能失去立體感」。
邱亭霓說，3D 的世界中，影子很重要，也是人物要好看、有氣勢的關鍵。如何憑空打造出這些影子，或者在現實理解中可以認可的範圍之內，製作出最大帥度的影子，可就考驗製作者的手腕了。楊子瑩則提到了「層次感」—–要考量燈光從哪來、哪裡是燈光，如何搭配特效與氣氛，做出色調、濃度的修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場煙霧瀰漫的場景，怎麼在人物特寫時讓人看得清楚他的表情，卻又保留著被煙籠罩的氣氛，在人物特寫時就又得微調再微調。
邱亭霓與楊子瑩，皆負責這部片的「燈光與合成」部分。
作為一部長壽系列作，要延續什麼、傳承什麼，自然有諸多考量，不過在聲優的部分，卻恰巧有個「世代交替」的小插曲。負責男主角 009 島村喬配音工作的聲優河本啟佑，在劇中要對上的「大魔王」，竟然是由 1979 年時也曾為 009 配音的老牌聲優井上和彥，要跟大前輩對決還要打贏對方，雖然河本看起來挺苦惱的樣子，不過這新舊角色對決的場面，也增加了一樁挺有「梗」的幕後花絮。
在越做越「立體」的動畫世界中，自越來越逼近「真實」的道路上稍微回過頭，吸取一些復古感，揉合了手作質感與魔幻書寫的做法，所帶來的世界觀想必又能別有一番天地吧，而動漫迷們也不妨一窺《人造人 009 呼喚正義》這奔往先進技術道路上的回眸，夠不夠「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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