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拍手Clappin’
撰稿 黃羽萍 / 編輯 呂嘉薰
從《孽子》、《孤戀花》、《一把青》到將上檔的《斯卡羅》,著迷於歷史氣味的導演曹瑞原拍攝過許多改編自文學的時代劇,將文化涵義與戲劇美學揉合成獨一無二的影視作品。
為什麼選擇從文學出發?時代劇演員要如何準備角色功課?拍攝以外的時間,演員可以做哪些自我練習?
如何統合文學與影視的視角?
曹瑞原開始改編文學題材,背後有些機緣巧合。當時他在咖啡廳巧遇剛回國的作家白先勇,向前自我介紹,並表示想拍攝白先勇老師的《孽子》,希望藉跨領域的合作,讓更多人有機會認識當時少數人關注的同志議題。
幸運的是,作品推出後頗受好評,且獲得不少獎項,曹瑞原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隨後接連以白先勇《台北人》中的〈孤戀花〉與〈一把青〉等短篇改編為電視劇。
然而,文學與影視的視角未必相同,在改編的過程中,要如何重現當時的生活樣態,同時兼顧故事性?曹瑞原以《一把青》為例,為了將原著中的短篇故事擴充成 31 集的電視劇,得先回頭去耙梳當時的歷史脈絡,以此為基底,長出周邊的角色。
「從白先勇老師的《台北人》可看到,當時為國民黨執政的戒嚴時代,不容許出現『戰敗』的字眼,於是,他不提戰爭本身,而是談台北人眷戀大陸時期的過往,因流亡而產生的情懷來影射那樣的時代。」曹瑞原提到,透過改編,能將當時不能言喻的事件與心情放進情節,用戰爭動盪來勾勒人物的渺小與不安。
如何幫文學中的角色做功課?
每個時代都有需要面對的考驗,在時間的鴻溝下,演員們如何去彌補落差,順利完成角色功課?
「要演那個時代,就必須要去尋找那個時代。生在匱乏或富裕的時代,人的氣息是不一樣的;身在蠻荒與現代人爬山,內在情緒絕對不同。」
曹瑞原表示,現行改編的作品大多是近代,有許多書信或影像能參考;近期拍攝的《斯卡羅》難度較高,一百五十年前的歷史,幾乎只有官方文獻,只能透過上文史課來想像。「但演員不要覺得表演只是自己的功課,現場都會幫助你。」他強調。
對談嘉賓黃尚禾有感表示,演員要讓自己跟著「流」走,就能找到化學效應。兩人分享《一把青》中一場簽遺囑的戲,為了描述當時戰火逼近、神經緊繃的氛圍,曹瑞原先讓黃尚禾去跑步,再回來拍攝;剛開始,黃尚禾一頭霧水但仍照做,一喊 Action,他就知道不一樣了。「有時候腦袋想好了角色的狀態,但身體還沒做好準備。」他分享,曹瑞原透過簡單的刺激,改變自己的呼吸跟心跳,由外而內地幫助他連結身體與原本在腦袋中建立的東西、生理與心理。
表演像操作魁儡,如何訓練操作的「手」?
曹瑞原形容,演員飾演角色就像在操控魁儡,魁儡分成「木偶」、「線」及「操作木偶的手」三部分,木偶是「角色」、線是「角色功課」、操作木偶的手則是演員的「腦」。
「一個好演員可以將角色演得靈動,是因為他在做功課時,已經將所有的設定、高低起伏、強弱動靜放到表演。」
他接著補充,做了充足準備後,再來就要以理性、清楚的腦袋來操作戲偶。要如何訓練這隻操作木偶的手?曹瑞原與黃尚禾提出三個建議:
一﹑生活:木偶會不斷替換,所以重點是要訓練上面操作的手。當經驗累積越多,就更懂得如何運用既有的知識與技能,讓魁儡靈活起來。透過「觀察外在」與「感受內在」,不斷在生活中體驗、刺激感官,便能增進自己的養分。
「演員不能在拿到角色後,才急著找類似的素材或資源,那樣的東西不夠深入,應該要先往自己的生命裡去找,將有所連結的感受或經驗放大,那是你不能被取代的價值。」
黃尚禾提醒,表演是演員認識自我的過程,找出角色與自己的連結,才能演出屬於你的特色。
二、觀察:時間有限,演員不太可能體驗到所有事物,「觀察」會是很好的助力。黃尚禾建議,演員可以當自己世界裡的柯南,推理捷運上的人為什麼會在某站下車?思考他們是住戶還是學生?透過線索來「腦補」,為自己不停帶來新刺激。
曹瑞原表示,觀察是演員很重要也基礎的功課,因為故事就是從人的生命追求而來,吵架人人都會,但要怎麼把氛圍帶進表演?「演員之所以是演員,就是能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拿出那個武器。」他說。
三、靜心:相信自己、相信當下,當你極度地專注在此刻,表演者的靈魂就能被看見。曹瑞原強調,安靜是很強大的力量,表演者只要足夠平靜、信任安穩的內心,就能得到力量。
「得力在乎平靜安穩」曹瑞原最後引用《聖經》來鼓勵演員,只要做好充足準備,那些「線」就不會再綁手綁腳,而是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進到現場拍攝,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靜下來,讓內在的力量成為牽引,跟著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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