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爆笑開頭,以淚崩結尾,可說是一部喜劇的最高境界了。《Byplayers~ 如果知名配角拍攝東京電視台晨間劇過無人島生活~》就是這樣一部作品,描述戲劇配角的笑與嘆息,同時也是演員大杉漣最溫柔的告別作。
當配角聚在一塊、還全都變成主角時,故事會如何發展?他們要如何自處、觀眾又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待呢?2017 年冬季日劇《Byplayers~同居吧歐吉桑》,就把遠藤憲一、大杉漣、田口智朗、寺島進、松重豐和光石研這六位在日本戲劇圈四處尬戲的名配角們兜在一起,讓他們「飾演自己」。這群資深綠葉們全是充滿個性的戲精,日常對話的字裡行間都充滿戲感。該劇獲得好評後,2018 年冬季再度推出第二季作品《Byplayers~ 如果知名配角拍攝東京電視台晨間劇過無人島生活~》。
原班底之一寺島進雖因故無法出演續篇,不過遠藤憲一、大杉漣、田口智朗、松重豐和光石研一字排開,讓第二季還是充滿熟悉又安心的氛圍。劇名也把劇情設定說得很清楚了,就是這群配角們要一同參與東京電視台的晨間劇《島子》演出。原本眾人興高采烈地搭乘大杉漣的遊艇,想一塊玩到拍攝地的島嶼,殊不知不小心上錯港口,跑到無人島去了。外表看起來可能很硬派、內心卻很柔軟的幾位歐吉桑,要如何發揮出求生本領、力保性命安全呢?這就成了故事開頭的重點。
不過,所謂的「危機」其實只是一場誤會,問題很快就迎刃而解。但由於耽擱太多時間,回歸劇組之列時,角色早已被其他配角取代。他們只能淪為背景的臨演角色,成為連名字都沒有的島大叔 1 號、2 號、3 號、4 號與島媽媽桑。求生之戰再展開,要救的不是性命安全,而是如履薄冰的演員生涯。
承襲上回的歡樂與無厘頭,東京電視台要拍晨間劇這件事情已經很鬧了,《島子》的劇情設定更是火上加油。認真地胡鬧一直都是東京電視台的戲劇風格,網路上還可以查到工作人員為《島子》特別製作的架空官方網站。而幾乎沒啥戲分的島大叔與島媽媽桑們,還是以傻勁般的敬業態度,持續練習那唯一一句固定台詞「對啊!對啊!」(そうだ!そうだ!)劇情在真真假假之間,既以幽默風趣的手法描寫「配角」們的二三事,又帶著淡淡的哀傷與無奈敘述著「非主角」們的處境與位置。即使舞台下再怎麼奮力一戰,舞台上竟如此容易被抽離、被忘卻。現實是殘酷的,但 Byplayers 卻沒有那麼簡單,哪怕跌跌撞撞,也能振作起來自力更生,在島之小屋裡持續度過充滿亮點、笑點與萌點的同居生活。
延續第一季的慣例,每集結尾都會有一小段演員們聚在一塊、聊聊劇情內容、談談演藝人生的花絮片段,可說是此系列最迷人的醍醐味之一。在第二季裡,每回還會安排有名的「配角」闖進故事裡,鏡頭則記錄下他們的反應。無論是為了隱藏慌亂與動搖的故作鎮定、忍不住偷偷笑場的可愛神情、甚至是和女配角們的互動、傾聽彼此的煩惱、不知道如何和童星相處的手足無措,都讓觀眾得以瞥見百變面孔的名配角們最率直的「素顏」。他們在虛構的框架下演出自己,讓觀眾分不清哪些是安排、哪些是即興、哪些是劇本台詞,哪些又是反映內心的心裡話。所謂的「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放在《Byplayers》系列作品當註腳再適合不過。
《Byplayers》每一集播畢時,都會打上「以上內容純屬虛構」的字樣。哪怕拍得再怎麼真實而直接,戲劇終究是戲劇,無需過份認真。但在 2018 年 2 年 21 日大杉漣於拍戲期間猝然離世之後,大家就再也無法以輕鬆單純的心情觀賞這部戲了。那天正好是《Byplayers》第 3 集的播出日,原定全 5 集的長度其實還剩下最後的部分尚未拍攝。在大杉漣家屬的同意與工作人員的協議下,4、5集照計劃播出,未完成的部分則靠剪接與修改劇本來彌補。
第 1 集劇情裡,當晨間劇拍攝團隊都認為五位配角可能碰上事故罹難時,經紀人茉莉(北香那 飾)放聲對著劇組大喊「大杉漣才沒有死,他會一直活在我們心裡!」若是回過頭來看,這對白仿若意味深長的預言,點出了配角隨時都會在舞台上「消失」的命運。戲劇能夠輕巧地傳遞出殘酷的概念,也可以讓無法再實現的心願溫柔地實現。透過剪接技巧與故事潤飾、甚至使用了一些側拍畫面,讓已過世的大杉漣得以在劇情裡和其他四位夥伴一起笑著走到最後——他們總算把晨間劇給順利拍完,甚至接下來還會有一部以配角為主題的新戲約。劇末繞回片頭的拍攝現場,遠藤憲一、大杉漣、田口智朗、松重豐和光石研從深海中浮出,戴著墨鏡穿著西裝,雖一身濕漉狼狽,也能帥氣逼人、氣勢非凡地昂首闊步,那是他們最好的姿態。
除了第 3 集播畢時,打出了「大杉漣先生於今日過世,願他安息」的字幕之外,劇情裡再也沒有提到任何死別,直到劇終都未讓大杉漣缺席。故事最後一幕停留在遠藤憲一、田口智朗、松重豐和光石研背對著鏡頭,面向海洋,大喊著「漣桑,謝謝你!」令人心痛鼻酸,卻也魔幻又浪漫。現實生活中,大杉漣最後是在這四位戰友與家人的陪伴下離開人世,他們沒有機會說出口的感謝也會透過這一幕永遠被記錄下來。
戲劇是虛擬的,感情與熱情卻是真切的。虛虛實實之間,創造出一份最溫暖的告別,讓大杉漣的戲劇人生,降落在一座溫柔而寬廣的舞台。淚流滿面之餘,也能勾起淺笑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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