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電影導演不能接受自己的作品得到負評,有的甚至連看評論都不看—–即便是天才導演札維耶多藍也是如此,這次他更與媒體、影評人鬧翻了。他的新作《不過就是世界末日》今年 5 月在坎城首映時噓聲連連,排山倒海的負面評論與報導,讓他負荷不了。雖然最後還是拿下了評審團大獎與人道精神獎,但多藍仍在 instagram 表示明年不願意再參加坎城影展。
《不過就是世界末日》是他的第 6 部長片,故事描述已離家 12 年的年輕作家罹患絕症,決定想找許久不見的家人相聚,跟他們說自己將不久人世的消息,沒想到此次返家卻引爆更多的家人間的緊張與衝突。親情一向是多藍拿手的題材,他在 19 歲時推出處女作《聽媽媽的話》,自編自導自演展現驚人才華,在坎城影展拿下 3 項獎項;隨後每部作品多獲好評,上部作品《親愛媽咪》更在坎城影展拿下評審團大獎。沒想到 2 年後,多藍帶著《不過就是世界末日》回到坎城卻踢到鐵板,在 21 部主競賽片中,僅獲得倒數第 2 的媒體排名,儘管最後還是拿下了 2 項大獎,現場媒體卻噓聲連連,讓多藍非常不滿。
「當下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想繼續當導演。」多藍說。
事情有那麼糟嗎?嚴格來說,這是多藍電影第一次得到負評,還不至於會洗刷掉之前的輝煌成績。然而對他而言,他在意的不是「負評」,而是負評的「內容」。
「這部電影以難以置信的方式,不斷自憐自溺轟炸觀眾,這或多或少跟身兼編導的多藍本人有關。」這則《The Playlist》刊出的影評惹火了多藍,作者還認為「他將自己帶入類似殉道者的角色,有自以為被迫害的情懷。」
「她以為她是誰啊?這些人憑什麼以為自己知道我的私人生活與內心想法?這不是新聞寫作,這是八卦。他們用很表面的心理學,假裝自己在深入分析。」多藍怒斥,「當人們在談論你的私生活而不是工作表現時,很難對他們視而不見。」
影評與獎項的歧見
多藍的作品一向擅於用豐沛的影像及配樂,堆積出十分戲劇化的敘事,展現濃濃的個人情感。這次《不過就是世界末日》是他第一次啟用全明星卡司:奧斯卡影后瑪莉詠柯蒂亞、金棕櫚獎得主蕾雅瑟杜、凱薩獎影帝文森卡索,主角是《巴黎聖羅蘭》的加斯帕德尤利爾。實力派演員齊聚一堂飆戲,可見他的信心滿滿,最後卻換來惡評如潮的下場。
許多影評形容《不過就是世界末日》是「尖銳刺耳」、「頻頻轟炸」、「難以忍受」,比起前幾部作品不有趣、較少戲劇張力,且不見過往的人性。美國影評人一點也不留情面,持續給予很直接的慘烈評語;多半較欣賞多藍的歐洲人也沒好到哪裡去,目前為止只有英國《衛報》給出 4 顆星的正面評價,形容本片「聰明」且「獨樹一格」,「表現出家庭功能的失常與幻滅」,然而調性依舊「尖銳」。
面對這些聲音,多藍在坎城首映的隔天,便表示對作品的信心:「或許需要花一點時間讓這部電影走進人們的生命裡,不只是觀賞,而能聽見電影傳遞出的訊息。對我而言,這是我最棒的作品。」
「如果你不認為自己投入至深的作品是最棒的,那麼要怎麼前進與進步?」多藍說。
《不過就是世界末日》最後拿下了評審團大獎及人道精神獎,跌破所有媒體的眼鏡。多藍在發表得獎感言時特別激動:「能得到這個獎真的非常驚喜,我非常感激,我會永遠拍下去!」看得出他依舊渴望自己的電影被肯定。
天才導演容易中靶
不過得獎並未為《不過就是世界末日》的爭議評價畫下句點,多藍顯然也放不下那些負評。這部電影片長 1 個半小時,演的是家庭戰爭,實際上是導演與影評的拉鋸戰。
「英文要用什麼字形容狼群的跟眾性?就是,狼族的首領往哪走,其他人就會跟著走。」多藍認為幾位資深影評人開砲後,其他媒體或作者就跟著被影響,已有先入為主的偏見,「這種仇恨來自於內心。」
影評怎麼會跟他有仇?多藍表示,「我知道人們以為我是自大狂,喜歡沉浸在成功帶來的名聲。」他繼續說,「我知道人都會得到負評,何況電影。但他們擺出屈尊俯就的樣子,手插著腰,像是斥責小孩沒有把功課寫完一樣。他們把我視為影展的產物。」
「我不知道這些評論是否是由人類寫出來的」多藍說,「但是的確是人類在閱讀。」
談到影評文化,多藍認為好萊塢的「那群人」是共謀:「他們左手吃著甜甜圈,右手在鍵盤敲下給《玩命關頭》的 4 顆星。但他們不是導演,只基於某種專業的刻板印象給評價。」儘管有點不屑這種文化,多藍坦言他還是被傷得頗深。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親愛媽咪》太過成功,人們在過高期待下的失落感特別重?多藍搖搖頭:「那部電影還蠻好的,但有些地方我不喜歡。」並列舉自己可以用其他方式說那個故事,「這部才是我最棒的電影(指《不過就是世界末日》)。」
負評又怎樣?不過就是世界末日
「這部電影討論的是,人們總喜歡說一些無用或愚蠢的話,而忽略了真正的重點。詭異的是,我覺得坎城首映後的反應,正好符合故事的基本核心,也就是人喪失了愛與傾聽的本能。」多藍說。
他繼續說:「現在每部電影都會被噓,每個人在推特上的發文,都像是判決書一樣。」強調若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意見看得越來越重要,會進而影響到影展的氣氛—–即使是坎城的領導層( Cannes leadership )也會有點受影響。「這真的很奇怪又不尋常,吵吵鬧鬧的,這裡是夏令營嗎?」
當然不是每個影評人或媒體人都如此嚴苛,有不少人私下為多藍打氣,並鼓勵他一定要持續創作與導演。多藍表示:「我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人生,是否都要做這件事。反正現在講這些太遲了,我手邊還有電影計劃在進行。」
接下來的新作,也是他的首部英語作品《多諾萬的生與死》(暫譯,The Death and Life of John F. Donovan)找來潔西卡崔斯坦、娜塔莉波曼、蘇珊莎蘭登、基特哈靈頓與尼可拉斯霍特共同演出,一樣星光熠熠。有趣的是,這是一部諷刺好萊塢娛樂生態的電影,描述一位電影明星 John F. Donovan,私底下和英國的 11 歲小孩當筆友,結果被八卦雜誌窮追不捨。
目前電影還在拍攝階段,如多藍所說的「可能趕不上明年的坎城影展」,但他也不想再重蹈今年的覆轍。「我還是會繼續被抨擊的」多藍說,不過他的言語顯得比較放鬆了,或許在充裕的沉澱與製作時間過後,這位天才導演將會帶來讓大家心服口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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