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Berton；撰文／史比野塔；攝影／周柏辰
「『缺乏』是種力量，來自于我們並不知道最後會如何，可是有個目標可以去追求。所以對我來說整個實驗，瀚草想要做的東西是想要打開觀眾對台劇或台片的想像力。我們還在實驗當中。2017 年瀚草影視分別在電影與電視劇嘗試兩部續集作品：《紅衣小女孩 2》及《麻醉風暴 2》，前者獲得破億票房，後者創下公視開台以來最高收視率。然而儘管擁有如此亮眼成績，瀚草影視創辦人曾瀚賢坦言，《麻醉風暴 2》最後並沒有損益平衡。即便如此，曾瀚賢依舊堅持原有的決定完成作品。背後的動力來自想要打開觀眾想像力及改變產業現況的決心。
挑戰觀眾與市場
如果說電視劇各集之間需要留下所謂的「鉤子」，讓觀眾願意一集一集看下去，那麼我認為，瀚草影視就像是一部「實驗電視劇」，在端出作品的過程中，拋出鉤子。這些鉤子有可能帶領某些觀眾抵達他們原先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因此在近年推出的類型恐怖片、醫療職人劇，的確都讓觀眾眼睛為之一亮。而當觀眾開始熟悉，甚至可能已經將瀚草影視與類型片（劇）劃上連結，對於今年底瀚草影視推出的網路劇《逃婚一百次》以及即將殺青的《前男友不是人》或許會產生困惑：怎麼回頭做愛情偶像劇？對此曾瀚賢說，偶像劇其實是個很成功的愛情喜劇類型，2005 年前後的台灣電視劇就是以這類型的劇種為主流。然而過去產業的操作上比較偏向偶像，這次他想要實驗的是「趨勢劇」。
所謂的趨勢劇，指得是在觀察整個社會的脈動之後，找到時代的共鳴點形成故事。透過這樣的故事，可以讓觀眾得到認同或啟發。「當我在思考這東西的時候，我就會想說能不能幫偶像劇做得更好一點？可能不會只是偶像而已，除了偶像之外，有更多說故事的技巧、能力，讓這個共鳴點被引發出來。」因此曾瀚賢鎖定趨勢劇的方向，並加入輕科幻的元素，提供另一個偶像劇可能的發展角度。
對曾瀚賢來說，不論做什麼樣的決定或嘗試，心中想得永遠是「觀眾」，要用什麼樣的故事、什麼樣的方式與觀眾溝通，如何引起他們的共鳴甚至是驚喜。「說實話，《紅衣小女孩 2》或《麻醉風暴 2》當它被完成的時候，我們反而觀察很多觀眾怎麼想、觀眾的變化是什麼、觀眾對什麼好奇，都是觀眾對這個東西產生新的意義，那個意義可能可以帶給我們新的創作角度，又去挑戰它。」曾瀚賢笑說，觀眾其實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必須與他們友好、滿足他們，但同時又是最挑剔的一群人。
如何讓他們不離開對瀚草影視的想像，同時又往前走一點，使他們想不到瀚草影視的下一步會做什麼，或許是曾瀚賢及團隊最大的挑戰與樂趣。也因此當曾瀚賢在 PTT 上看到有人在不是那麼清楚了解《逃婚一百次》內容的情況下，仍覺得是部值得期待的作品時，當下帶給他的滿足，比收視率有多少還大。
鐵三角模式：製片、導演與編劇統籌
今年除了推出不同類型的作品外，年初曾瀚賢創辦了另一家公司「英雄旅程」，主要處理前期項目開發與劇本撰寫的業務。曾瀚賢說，很大的啟發來自於做系列作品（《麻醉風暴》系列、《紅衣小女孩》系列）的經驗。「我開始知道說，當你要做類型的時候，你不把編劇這階段做好，其實是假的。最後我們還是靠單獨創意的能力而已，而不是思考到編劇統籌、管理者的角色的時候，那是失衡的，無法走出去。」因此「英雄旅程」的核心並不單只有培育編劇，更重要的是所謂的「旅程」。
曾瀚賢引入了好萊塢常見的模式，在故事開發過程中，拉入製片端、創意端及編劇統籌的角色，以作品為主軸發展。當三者達到平衡，作品的美學及影響才能發揮到最大化。在《紅衣小女孩 2》及《逃婚一百次》中，曾瀚賢便是採用如此工作模式運作，在共同討論的基礎下，希望能達到正向循環：製片對市場的理解、導演執行的調整，結合編劇的創意，一同加入故事的形塑中。
因此針對究竟「製片制」與「導演制」，兩者該如何運作才能使台灣影視產業更好的問題，曾瀚賢認為並不是如此二元對立，而是應該先從「找到共同問題」開始。從根本的產製流程檢視，不諱言其實是不健康的狀態。有人想嘗試引入國外的工作方法，卻停在台灣原本的預算，一定行不通。「但有沒有可能加點費用，告訴他們說這個產製流程是要改變的。那個改變本身對產業有幫助，因為我們可以接更多國際案子，符合國際標準，和國際頻道對接，把很多節目賣出去。當你的東西賣到更多地方，回來有更多薪資，形成良性循環。」這也是曾瀚賢將《麻醉風暴 2》規格由 6 集拉高至 13 集的原因之一，第一季瀚草影視想將版權賣到國外，卻因規格不符無法賣出。因此即便面對部分觀眾認為維持原先規格可能更好的質疑聲浪，曾瀚賢仍決定以國際常見規格操作。
先不論內容本身，單就產業面而言，的確有些變化：《麻醉風暴 2》與《紅衣小女孩 2》的完成，讓瀚草影視得以與國際對接，像後者版權就已經賣到 19 個國家。也因此打開與國際頻道合作的可能。而《通靈少女》及 Netflix 第一部華語電視劇《擺渡身》都是由新加坡 IFA 主導，曾瀚賢認為原因在於資訊落差：新加坡比台灣更早接觸國際，了解國際間的遊戲規則是什麼。因此接下來瀚草影視將積極的往製作本土作品，並推向國際市場的方向發展。
OTT、電影、電視劇三級市場擴大原有規模
最後聊到網路劇與 OTT 平台的興起，曾瀚賢認為也許有機會在台灣形成「OTT、電影、電視劇的三級市場」，擴大市場規模。像《麻醉風暴 2》除了公視、各家電視台外，也上架OTT平台，確實吸引到更多觀眾：官方粉絲專頁的按讚數從三萬多來到十幾萬，顯見年輕族群的關注度提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hlcsf9OU5U
另外他提到，當口碑與觀眾市場起來，傳統電視台可能需要花比以前買台劇更多的版權費時，就會有收益壓力。因此像電視台或平台方就找贊助冠名。「但無所謂，他因為想要把這個東西賺回來，用更多力量讓它成功。越有名，其他國際頻道發現別人有他沒有，自然形成一種壓力，最後買單。」如此便形成正向循環，導入更多資源投入。
至於瀚草影視明年的作品，曾瀚賢僅透露將會有警匪動作片的嘗試，其餘的想要留給觀眾驚喜。綜觀這一年來瀚草影視的作品，的確讓觀眾看見台片和台劇不一樣的可能，不論是從人性情感面出發的恐怖片《紅衣小女孩 2》，或者是在《麻醉風暴 2》中，為國外觀眾加入視角的戰地醫生設定，都能看出面向國際的企圖。看來最新一季的「實驗電視劇」，仍舊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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