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橘貓
《好奇殺死貓》後，金雞影后宋佳與柏林影帝廖凡睽違 8 年再度在電影《師父》飾演夫妻。
詠春拳曾經因為李小龍研習而廣為人知，自從甄子丹主演的《葉問》在大銀幕上一戰成名，相關電影大賣，熱潮至今難退。觀眾是挑剔的，大銀幕上看多了，聽到有電影自稱是「詠春」都覺得膩。2015 年，導演徐浩峰卻再帶來另一部詠春電影《師父》，這部作品沒有落入窠臼，獲得金馬獎最佳動作設計。
徐浩峰何許人也？他是中國武俠作家，也是導演、編劇、武術設計。陳凱歌電影《道士下山》改編自他的武俠小說、王家衛電影《一代宗師》由他擔任編劇，前幾年在金馬獎上各有斬獲的《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出自他的導演筒，但也是一直到《師父》，他那風格獨特的武術世界觀，才終於與一般大眾的胃口找到了平衡，取得巨大成功。
《師父》為什麼好看？因為他筆下的世界封閉、武術專精。江湖中的算計能寒心、角色裡的血性能懾人，片長近兩小時，在這個系統裡，做作的形式是外殼、密集的武打是內容，而電影的核心，則是所有觀眾真正期待聽到的——個精彩的故事。
《師父》的劇情講述一位神祕的武術高手陳識，為了發揚門派名號，北上來到武術興盛的天津，決心要開設武館、打響名聲。未料，到了天津，他受高人指點，當地的武館界有潛規則，如果打通八家武館，壞了武館界的名聲，眾武館會聯名請出高手，將此人逐出天津。若要避免與武館界硬碰硬，折衷之計是派出一個徒弟負責踢館，屆時徒弟被逐出天津，武館界的面子保住，師父的裡子也算證實，仍然能在當地開館授業。
光看這樣的故事，陳識為了發揚門派名聲，決定培養一個代替他踢館的徒弟，聽起來不光彩。但《師父》的魅力在於，從武館界的潛規則底下，我們既能看到陳識發揚門派的渴望、也能看出他心底對於徒弟的惜才之情。毀一個天才、成就一個門派，這之間一加一減的損益如何衡量？
徒弟由宋洋（右）飾演。
武館，雖然是傳授武術的地方，但大多意義在收錢辦事。門派中真正能取人性命的手段不能輕易外流，外面的教學多是做個形式，真正能成就絕學的入門弟子需要慎選，這種人才難遇，不只要是塊材料，還得具有武德。《師父》中有一句話讓人震撼：「我是一個門派的全部未來。」一個人才，決定了一個門派的命運，但這門派的未來在哪？走甚麼方向？如何選才會是正解？是面子與裡子的糾纏，誰也解不開的答案。
在《師父》裡頭，人物之間的互動多了幾分機械式的生硬，某些舉動與對白引人發噱，是重現武林之間徒具形式的人倫關係。而電影中的高手對決，往往在數招底下分出勝負，又快又準，彷彿在武打動作之間才能真正看出這些人物心裡面的意念。
榮膺羅馬電影節影后的蔣雯麗（右），在《師父》中飾演令人愛恨交加的「鄒館長」一角。
徐浩峰設計的武打美學，在《師父》中以冷兵器見長，電影雖然談「詠春」，但少見拳法，從頭到尾以詠春之中的獨門兵器「八斬刀」為主軸。陳識手上握著雙刀，一一衝破形式，指導徒弟殺遍民初的天津武林，會盡北方刀法。
《師父》的故事不只是簡單的武術展示，也成為宗師開宗立派的起源註解。甚麼樣的人值得稱師父？甚麼樣的人值得培養為徒弟？在複雜的人物關係之中，我們看到武人的血性在大銀幕上再度發熱，《師父》沸騰的氣息一掃近來武打電影的陳腐，真正還原了一個刀尖上的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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