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高齡 80 歲,過去幾年卻依然持續推出新作,金獎名導伍迪艾倫今年也還不準備休息,將在今年坎城影展釋出他的全新作品——《咖啡社交圈》(Cafe Society 暫譯),這部背景設定在 1930 年代好萊塢的電影,將寫實描繪西岸最美好的黃金年代,由傑西艾森伯格、克莉絲汀史都華飾演的兩位年輕男女,則將以此為舞台大談一場複雜的戀愛。
隨著電影即將首映,伍迪艾倫也在接受 THR 採訪時大聊本片的製作,當然,也透露了近期與亞馬遜合作的心得,畢竟對於這位不愛碰新科技的爺爺來說,線上串流影集依然是很新鮮的體驗。
關於與亞馬遜的合作
喜愛伍迪艾倫作品的人一定都知道,這位備受文青愛戴的導演有顆老靈魂,他愛藝術、哲學、音樂、卻不愛潮流。私底下的他不用電腦也不上網,不過這樣的他,卻在今年與亞馬遜的串流平台合作,拍攝他的第一部影集(名稱未公開),本次他也將自導自演,與麥莉希拉、伊萊恩梅共同演出。談到首度拍攝電視作品,伍迪艾倫有了新的體悟:「我原來打算在兩部電影之間抽空檔做這件事,想說又沒什麼,不過就是電視劇。但我突然意識到現在的電視工作已經有了大躍進,不再像 50 年前那樣,人們不再接受那些有點愚蠢的內容。當你在一個已經成熟、且有過不少美好成就的平台工作,你會處境尷尬,但又不想淪為笑柄。」伍迪艾倫如此為自己的工作做下有點隱晦、卻又貼切的註解。
此外這次亞馬遜也已 1500 萬美金買下新片《咖啡社交圈》發行權,除了戲院,電影將來也會在串流平台上映:「我覺得我將來應該不會再多做電視了,接下來的《咖啡社交圈》是我和亞馬遜的唯一合約。因為我不想在電影上映後馬上開放串流,所以應該還是會走以往的形式,讓電影先小規模在限定戲院上映、再依票房決定擴大上映規模,是一口氣會衝高票房呢還是慢慢引起話題,看片商有什麼行銷策略方面的鬼點子,我都沒問題。」
伍迪艾倫談 80 歲的事業:「生命的有限讓我擔憂。」
伍迪艾倫的作品中常有存在主義的概念,探討生命意義與盡頭的對白也常常出現在其中,而談到高齡拍電影這件事,伍迪艾倫承認是擔憂的:「我從 5 歲開始就在擔憂生命的有限,當然現在還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想這件事,只專注在『天啊,要怎麼把傑西艾森伯格和史提夫卡爾的對手戲拍得有味道?』當你成為在生命中主動出擊的一方,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想著死亡你注定只會成為輸家。」
此外他也談到從影 50 年的體悟、與改變:「我的確認為開始拍電影後,自己在藝術方面的敏銳有進步,起初我只是熱衷於幽默,隨著多年過去我變得更有野心,想做更深層、更好的作品。這種心態的好壞取決於你從哪類題材著手,有時人們會誇獎你做了一部有營養的好片;有時則會被批評何必拍這種爛片。」看來多產的伍迪艾倫自己也知道,不盡然所有的作品都能深得觀眾的心。
關於《咖啡社交圈》
當然,現在大家最關注的,果然還是為坎城影展開幕的《咖啡社交圈》,對此伍迪艾倫也罕見地在電影上映前,大方透露不少訊息:「我想做類似小說的內容,融合家庭的描述、家中每位成員之間的關係、以及主角感情線的感覺。我想讓整部電影的結構就像一本小說,這就是為什麼我為這部電影配旁白,因為我就像是親自講故事給觀眾聽的作者。」另外伍迪艾倫也被問到由史提夫卡爾所飾演的娛樂經紀人,是否是啟蒙於哪個現實生活中的人?對此他給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回答:「是也不是,當我剛入行的時候大概 16、17 歲,我記得我第一次去 WME *時那裡有一位非常漂亮的櫃檯小姐,當時我心想:『天啊,她簡直就跟那些電影明星一樣美!』」表示片中男主角的經歷,確實有參考剛入行時自己的所見所聞。
*(William Morris Endeavor Entertainment)好萊塢著名娛樂經紀公司
《咖啡社交圈》的背景設計
提到本次《咖啡社交圈》的背景,伍迪艾倫要澄清一個迷思——那就是他長年住在紐約,並不是因為討厭洛杉磯:「這真的是傳說而已,我從來沒說我討厭洛杉磯,只是我不適合住在那,因為我不喜歡陽光也不喜歡太過依賴開車,住在紐約用走的就能到大部份的地方,當然代價就是我們有灰灰的、多雲的、容易下雪的天氣。我有很多朋友在加州,我喜歡去拜訪他們。我是會開車,只是我不想。」除了地點外,揣摩 30 年代的好萊塢也還有很多功課要做:「我讀了很多以前舊報紙上的八卦專欄,這在那個年代是很讓人興奮的,在遙遠的紐約,也能從小小的報紙版位上得知加州那些大明星如 Hedda Hoppe、Sheilah Graham 的花邊新聞。」不過伍迪艾倫也順便自爆自己其實不如人們想得那樣文青:「其實我沒有很愛閱讀,我到 18 歲前都只看漫畫,但後來的數十年我開始大量閱讀,不過這是為了生存並增加知識,而不是休閒娛樂。比起看書我寧願看棒球比賽,或看電影、聽音樂。」
而被問到會不會從報章雜誌上讀有關自己的新聞,他則表示:「我從來不會讀任何跟我相關的新聞、採訪、或影評,以前或許會,現在我完全不會去看那些報章雜誌說我有多厲害、或我有多糟。從事這一行的快樂應該是來自每天早上醒來就有劇本在你面前,見過畫面設計師、攝影師,看著賞心悅目的演員們穿著很棒的服裝、背景放著 Cole Porter 的音樂。當一切結束、電影就完美了,我不會去重看這部電影、看它的影評,從來不會。」
關於婚姻
所以伍迪艾倫不看自己的新聞、也不看專訪(包括這篇),讓人好奇那麼當年他與現任妻子宋宜結婚時,一度傳得很難聽的花邊新聞,他是不是也毫不在意?「是的,我對這些消息完全免疫,也絲毫不影響我的生活。」伍迪艾倫如此簡單地為大家解惑。此外當聊到小他35歲、曾經是自己養女的妻子,這些年來是否影響了自己,他也有很多話要說:「我的妻子是我人生中最棒的體驗,過去在韓國她有著很困苦的童年,她曾經是個在街頭流浪、沒有飯吃的孤兒,進了孤兒院。我有能力讓她的生活過得更好,讓她的生命有更多機會,後她有很多朋友、念了大學,跟著我四處旅遊,去了許多歐洲都市,她已經是個新的人,非常世故,而為她貢獻的這種快樂,更勝於我在電影上的任何成就。」
談現在的電影產業
「現在沒什麼讓我感興趣的電影,當30年前我有第一間自己的試映室時,我每個禮拜六都會找一群朋友一起來看電影,現在則完全不會了。最近是有一部叫《羊男的冰島冒險》的冰島電影讓我很喜歡,其他我現在幾乎不怎麼看美國電影,小時候我每個禮拜都有好多電影可以看,接著進入 導演被推崇為有指標性意義的 60 年代,那時也有很多不錯的電影,直到後來好萊塢發現做商業大片比較能賺錢,但這些電影都不吸引我。」
對於生活品味這方面,80 歲的伍迪艾倫完全沒有隨波逐流的意思,他不看超級英雄電影,也不用網路、Email:「我不擅長這些科技的東西,我是有手機,但會用的功能就只有打電話、還有讓我助理幫我放爵士音樂在裡面。」
談坎城影展、以及《安妮霍爾》
《咖啡社交圈》為伍迪艾倫在坎城登場的第 12 部作品,對此他提到以往缺席影展的原因:「我受不了要坐飛機六小時,到當地還會有時差,我都要花至少半年才能調整回來,不過我太太喜歡去,她喜歡南法。」最後,THR 也丟給伍迪艾倫一個大難題:「如果可以讓以往的作品消失,你會選哪幾部?」伍迪艾倫:「應該說我會希望大部份的作品都消失(大笑),只留6~8部,像是《開羅紫玫瑰》、《變色龍》、《賢伉儷》、《午夜巴黎》、《愛情決勝點》⋯⋯要選出來真的很難。」也許你會想問:「那麼《安妮霍爾》呢?那部很經典啊!」不過對此伍迪艾倫卻有十分驚人的答覆:「那部電影好久以前了,就連我都不太記得在演什麼,我不像大眾對於這部電影這麼有感情,還記得當初我剛看完電影時是非常失望的,我甚至還跟聯藝的 Arthur Krim 說:『如果你不讓這部電影上映,我下次願意無償幫你拍片』,結果他回:『你在開玩笑嗎?我們都超愛這部電影的!』就像我常常說的,我只是真的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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