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明萱
追求快節奏 竟是從床邊故事養成?
瘦長但結實,看起來像是位大學生運動員,他是導演王逸帆,執導的首部院線長片《逃出立法院》,榮獲第57屆金馬獎最佳動作設計,戲中血漿四處噴濺、以生猛豪邁的運鏡傳達電影的訴求,這也是他留給影迷最深刻的印象。
「想做大家沒看過的東西」王逸帆的動機單純,不過他高昂的創作欲竟始於小學三年級,「小時候我爸給我唸的床邊故事是古龍的武俠小說,所以我從小就對武俠世界非常嚮往、很喜歡。」有輸入就要輸出,王逸帆不到 10 歲就嘗試寫小說,到現在創作劇本對他而言,已是熟能生巧。而他作品裏特殊的主題,鮮明奔放的呈現,也受到Quentin Tarantino(昆汀塔倫提諾)很大的影響。
另外如《血腥冰淇淋三部曲》的 Edgar Wright(艾德格·萊特)、《福爾摩斯》系列的 Guy Ritchie(蓋瑞奇)等導演,亦為他重要的創作養分及追求的目標,「我想做出接近他們快節奏風格的作品,像在昆丁卡倫提諾的作品裡,角色可能對話到一半頭突然,碰~,頭就斷掉了。」王逸帆興奮地說道。
從非主流攝影著手 《洞兩洞六》成另類喜劇
這次王逸帆的兩部短片作品:《洞兩洞六》及《伏魔殿》接連上映,其中《洞兩洞六》更是他就讀北藝大電影研究所時的學生作品之一,於2018年在臺北電影獎、金馬獎、金穗獎都有亮眼表現。
許多人可能會疑惑,他的作品為何總是充滿血腥味?「噴血讓角色情緒產生很大的轉變,血是有意義的!」在《洞兩洞六》中,血漿時不時噴濺到角色臉上,王逸帆指出,當我們的臉被碰到,當下的反應會很敏感,觀眾亦能感同身受,從中看見第一次被血噴的懼怕,到後來的無感,這中間的情緒轉折,讓觀眾體會角色被體制束縛的前與後。
無論身處哪個領域,社會化是每個人必經的歷程,難免因受限於體制而產生改變,王逸帆將《洞兩洞六》的定義為「傳承」(或說是抓交替)。針對盡是規則的軍營,他用有點復古的風格營造出「冷感」,利用螢幕比例跟特寫、鏡頭切換,讓觀眾感覺荒謬的同時回顧自身過往經歷,與曾被體制改變的那個自己產生共鳴。
在有限的製作條件下,《洞兩洞六》採雙機拍攝,演員的面前及旁側各有一臺機器,24分鐘的故事就這樣由兩個視角交互剪接完成。鏡頭看似簡單,但王逸帆實則以非主流方式進行,「我把以前拍新聞用的ZOOM鏡,改裝到我機器可以用的地方,這樣拉近拉遠的運鏡非常好笑,尤其在臺灣,大家都覺得太不電影了!」他笑著說。
《伏魔殿》影射現實 打造經典臺式魔幻
另一部短片《伏魔殿》,是王逸帆第一部非喜劇電影,延伸自他大學時聽的一場演講,演講者是曾經的冤獄死刑犯蘇建和。他那時為即便沒有犯罪,但標籤永遠撕不下來的他們而悲嘆。看似「還了清白」,過往的經歷讓他們還是找不到工作、也沒人想跟他們扯上關係,「我不禁想,更生人豈不是更難超生?」
電影將司法與宗教結合,王逸帆要訴說的是現實社會的無奈,「就像平常拜神不知道為何祂們有這個能力,司法也是,有時人們不知道為何法官說你有罪就是有罪?」其中一個角色將過世的太太供奉起來,取名伏魔娘娘,對外宣稱給了香火錢就能把犯下的罪轉至乩童身上,簡單來說,這是一位屬於犯罪者的神。
有趣的是《伏魔殿》中的宗教背景為完全虛構,開拍前並無參考任何宗教。王逸帆表示臺灣四處都能看見宮廟及神明,霓虹燈、檳榔攤等經典「臺式元素」的展現,正是他想追求的「酷」。也因為太酷了,「那時候才剛搭好景,立刻就有人進來要拜,我就說我們是在拍片啦!」他笑說。
為了營造魔幻感,王逸帆以大量手持鏡頭刻意讓畫面不穩定,並安插五顏六色的光線,效仿他最喜歡的攝影師杜可風,另外還找來百合花樂團的主唱-林奕碩擔任旁白,因為王逸帆認為他的臺語,必定會為電影增添不少真實感。
從短片走到長片 以獨特的創意翻轉認知
雖然血腥快節奏風格如今已是他的標記,王逸帆的第一部作品卻是校園青春愛情片。他表示自己雖喜歡快節奏,卻不排斥嘗試任何主題,「我希望盡量做到觀眾沒有看過的東西,這是我想要達到的目標。」
從美術、燈光,一直到動作設計,王逸帆喜歡和熟識的班底一起拍片,在想法上容易達共識,凡事也都能討論溝通,「這次《伏魔殿》美術組的溫紹涵也是導演,她會跟你討論呈現方式或省錢方法,像是宮廟的磁磚甚至是印好貼上去的,我那時候想說這是什麼,總之她有很多這種招啦!」
從短片到長片,學到了什麼?王逸帆回答的直白,他說拍短片時即使資金不足也能自己填補,但長片規模就必須要學會取捨,電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作品,錢不夠就得犧牲鏡頭,或因為臨演少只能拍小角落,在畫面絕對有所限制。然而王逸帆也笑說現在什麼都可以拍,歡迎來約。「創意就來自限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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