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Maple、徐佑德：攝影／劉志恆
作為國內長期耕耘台灣戲劇的平台，公視今年推出的《糖糖Online》不但鎖定青少年族群，更直接探討直播新科技對青少年生活產生的影響，兒少市場的定位明確加上非常國際化的題材切入點，讓《糖糖Online》繼《魂囚西門》之後成為又一部由Netflix買下全球版權、將同步上全球190個國家的高價獨家內容，究竟《糖糖Online》的魅力何在？差異化內容和小兵立力功的《糖糖Online》對台灣影視產業又有什麼重要的啟示？這次我們特別專訪到《糖糖Online》的監製於蓓華與導演簡學彬，從策略面到製作面為我們分享兒少內容的方方面面。
於蓓華：不只兒少劇，還需要兒童劇 且產業經驗需要積累
監製於蓓華直言過去資源不夠製作優質的分眾戲劇，這兩年因為有前瞻預算，希望每年可以延續做一檔兒少劇，更希望可以做兒童劇，因為這塊市場更沒有被照顧到，同時她也宣告：「明年會完成改編人氣動漫的4K動畫影集《黃色書刊 勇者系列》，6集30分鐘的規格，開出了史無前例的單集720萬，對辛苦的動畫產業來說是合理可以進場的預算，所以來了很多好案子，最後選中的作品大家可以期待。」
於蓓華也帶入國際市場角度來談兒少內容：「其實國外的兒少影集非常蓬勃，有針對各個不同年齡層的影視內容，甚至Netflix最大量點擊率之一的標的，非常重要的類型就是校園青少年劇。相信我們做了好的品質的兒少市場，要進到國際OTT市場是非常有機會的，動畫其實對國際OTT市場來說也是大項目。」
事實上《糖糖Online》正證實了於蓓華所言不差，它成為了2019繼《魂囚西門》後再次被Netflix以全球獨家版權的高價買下的公視戲劇，於蓓華認為這對產業有著重要的意義，他進一步表示：「我覺得這對台劇的意義在於，真的不是一定要花大錢才能做出好東西。最近有個氣氛，好像一定要預算墊高到什麼門檻才能做出好東西，但其實應該去思考的是，如何在你的預算規格裡把東西做到最好。」《糖糖Online》的預算是每集30分鐘約130萬，但透過非常普世化的題材—青少年與直播間的關係與衍生的社會問題，對青少年的黑暗面不去遮掩與美化的紮實描寫，成功打出國際。於蓓華也特別讚許《糖糖Online》的製作團隊列夫特長期關注青少年議題，才能掌握到青少年視角的題材。
而究竟簡學彬導演與列夫特團隊如何透過田調與跳脫「大人視角」的思考呢？這正是下半場訪談的重點所在。
《糖糖Online》導演簡學彬：透過青少年的觀點 看見大人不自覺的壓迫
曾以討論青少年毒品問題的新創電影《乒乓》入圍金鐘獎的簡學彬導演，隨即執導青春愛情電影《可不可以剛好你也喜歡我》和青少年校園劇《糖糖Online》，一直關注青少年議題他認為：「青少年是這個時代的主角，我自己非常希望每拍一部戲都可以接觸到新觀眾，引起年輕觀眾的共鳴。我自己覺得台灣社會有點歧視青年，不相信年輕人的創意和想要表達的聲音，但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只會愈來愈老，青少年代表的是全新的、足以推翻舊有思維的新觀點，那是非常重要的。」
不過自己身為人父、年紀也已奔四的簡學彬也坦言：「我們的團隊從近40歲到60歲的成員都有，先提出《糖糖OnlineI》探討直播主概念的編劇張智昇本身也已經三十幾歲了，我們都有自覺已經離青少年太遠，對他們在做什麼我們充滿好奇，也一直在想如何在作品裡更接近他們，我們只能拼命在各種層面收集資料，不但自省、想辦法更新自己的思維。」
從直播這個題材切入，其實也徵顯了他們團隊的敏銳度。簡學彬表示：「為什麼會將糖糖設定成『直播主』，因為我們這個世代是第一批科技參與者，但對我們來說科技是從無到有，他們卻是一生下來就在科技網路時代，那麼他們的人際生活是怎麼開展在這些科技應用產品上？絕對跟我們截然不同，包括我自己的小孩每天都在看直播，我們也常看到很多正負面的報導評論，但我認為它是可以代表這世代年輕人的象徵、是他們彼此溝通的連結，自然是很值得去探討的。」他們從編劇發想開始，用紮實的田調過程去採訪國高中生與直播主等群眾，做了半年以上的田調，剛好公視開徵兒少劇，於是《糖糖Online》遂水到渠成。
簡學彬形容道：「因為直播與社交軟體的發達，青少年愈來愈能在各種平台上表達自己的意見，就會形成很多現象跟直接的溝通。每個週末那種直播主見面會的盛況，可以看到直播的神格化和偶像化，過去對成為偶像的憧憬，現在不再那麼遙遠，只隔了一個手機和螢幕而已。」他也小小賣了個關子：「但我們不希望糖糖成為直播主的原因這麼簡單，所以設計了一個非典型的家庭，而她的動機也跟別人不太一樣。」
除了透過田調貼近青少年外，實際在拍攝過程也要面對青少年演員，簡學彬認為這些演員其實是特別的：「他們其實都有業內經驗，但對觀眾而言可能又有點陌生，但他們湊在一起，有著意想不到的火花。我自己在拍之前其實蠻緊張，覺得跟他們一定有代溝，我要怎麼理解他們？最後我就讓自己變得很幼稚，在拍攝過程學習他們講話的方式、玩笑，去貼近他們。」
由於拍的就是青少年的故事，演員們甚至比自己更貼近角色，所以簡學彬也笑說很多時候比較喜歡跟他們共同創作，他表示：「雖然有劇本，但我還是會問他們自己怎麼去去詮釋，兩個年輕人的對話，他們有沒有自己的語言或方式，都可以去修改。很多時候我拍一個鏡頭會留很多時間讓他們去碰撞，也有很多東西我就是放手讓詹宛儒和孫林煜豪這對搭檔去玩，我就一直不喊卡，他們出來的東西就很自然。」
透過《糖糖Online》捕捉青少年視角後，簡學彬也坦承：「拍這個戲我其實得到很多自省的機會，我真的覺得自己有很多盲點。譬如說我們在戲裡講家庭關係、講教育，我自己也常常去思索到底該給孩子什麼樣的教育，我一直以來也一直存在很多的疑問，就像我在《乒乓》說的，有時候其實不知道可以教孩子什麼，孩子好像都已經會了。但在拍戲時我從青少年視角看出去，還是發現在教育的過程中，大人真的會不自覺地進行壓迫，我會不自覺地用言語去脅迫小孩。父母是看不見自己的，當小孩沒有完成自己的期望，就會有很多情緒，戲裡面透過青少年的觀點，大人不自覺的壓迫這件事就會跑出來。」簡學彬解釋道：「因為這戲裡的情節始於一個其實不是一個多大的事件，但就看見大人的偽善，開始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網路直播已經成為新近且國際普世性（universal）的題材，但從青少年視角切入的《糖糖Online》在其中顯得格外珍貴，究竟《糖糖Online》和糖糖（詹宛儒飾）會走出一條什麼樣的路呢？即將上檔的《糖糖Online》充滿新面孔與新視角，希望能繼《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之後再打開世代之間的對話與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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