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泛科幻獎》由泛科知識主辦、策劃,自2018年4月開始徵件,至2018年8月截稿,競賽共分為「短篇小說」以及「中短篇小說」兩組,共有398件作品角逐本屆競賽。經過初審、複審以及決審等個階段評選,本作品獲選為短篇首獎。
其餘得獎作品請參考:第一屆《泛科幻獎》得獎名單
楚湘以為自己聽到敲門的聲音,此刻他艱難捧起肚子,分明沒有久坐,可站起來的瞬間,浮腫的小腿一陣麻刺,逼得他又重新倒了下去。
「怎麼了!要喝水嗎?我來不就好了。」李晉文一個箭步就往楚湘這靠來。
「我好像聽到…」楚湘揉著自己痠疼的腰,他看見李晉文緊張的臉,促狹的說:「怎麼,害怕寶寶被我摔到啊?」
「所以你是擔心我多一點,還是寶寶多一點呢?」
「當然是你囉。」
「那你就是不關心我們寶寶囉。」
「那我說是寶寶好了。」
「那你不就把我當成生小孩的工具而已!」楚湘哼的撇過嘴。
「你齁,」李景文抓抓頭,又搔搔臉,卻是蹲下身用娃娃音對著楚湘的肚子說話:「你看你媽咪,就是愛亂想。沒有他就沒有你!沒有媽媽,哪裡有寶寶。你說對不對。」
但沒有寶寶,我還是我嗎?有一瞬間,楚湘忽然有一點遲疑。他感受到丈夫堅實的擁抱,當然有愛,有多愛?這麼愛,很愛,懷孕後李晉文就要楚湘別工作了,買菜購物也改由他來,家裡大小事搶著做,連收個掛號都不讓他來。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是愛?
但他真的是愛我嗎?或者,他愛的其實是….
李晉文握起楚湘的手,大手貼小手放在楚湘的肚子上,一雙小狗眼濕潤的往上瞧,楚湘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兩雙手同時感受到一陣微微的震動,楚湘啊的一聲,這才發現什麼時候眼淚已經奪框而出,是了,易受感動,多疑,焦躁,情緒化,楚湘想起醫生告訴過他的,這些都是體內激素與荷爾蒙變化產生的影響。
所以,真正有問題的,是我。
「累了嗎?要吃藥嗎?是不是又…..」晉文遲疑的觀察著他。楚湘搖搖頭,如果再多說些什麼,恐怕不只是吃藥,晉文又要打電話讓醫生來了。「要給你最好的啊」晉文說,扶起楚湘往臥室方向去,轉身按下喇叭健,空氣中有古典音樂流洩,楚湘知道這是胎教的一部分,今天播的是誰的名曲呢?
「所謂的幸福應該就是這樣了。」
楚湘舒洽的靠在床頭版上,雙手撫著肚子,很安心,又有點遲疑的重複一次,「是這樣了吧?」
楚湘可以感到身體深處像有人回應他似的,清楚的擂動。
「寶寶也這樣覺得嗎?」
「爸鼻是不是愛媽謎?」
能感覺到身體裡有另一個生命多奇特。這一刻,楚湘想他要給他最好的。他又問:「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就在這時,碰碰,震動同時從身後和腹部來。
楚湘一驚,雙手抱著肚子睜開了眼,所以剛剛的震動其實是來自身後嗎?
楚湘回頭楞楞地望向那面牆。「抱歉,是音樂太吵了嗎?」他想,原來不是寶寶啊,是不是隔壁房客在敲門?
碰碰兩聲。
這意思是「是」,還是「不是」?
楚湘忍不住把頭往牆壁上靠,「請問你是?」
隔著牆板,楚湘真切聽到對方的聲音,他說…..
◎
「爸爸媽媽才不會離開你。」又是那雙小狗眼,李晉文濕潤的雙眼總能讓楚湘一陣莫名的心悸,這時他貼著楚湘肚子,楚湘摸摸他的頭,像摸一頭真正的小狗,開口說:「如果你媽媽跟我掉到水裡…..」
晉文關掉胎教音樂嘆了一口氣:「都選你好嗎!不管你問什麼,答案當然都選你。」
「我當然知道!你心裡有我嘛!」楚湘頓了一下才說:「那如果我說,我想回去工作呢?」
這是第一次晉文臉上出現遲疑的神色。
「可是這樣對寶寶會不會太…..」
「他」說的果然沒錯。這時楚湘腦中好像聽到隔板在敲,心臟嗡嗡有血液流動的聲音,那不是超音波放大的胎動,是隔壁男人的聲音。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他們的對話是從媽媽對寶寶的絮語開始的。楚湘完全不知道牆板這麼薄,這麼羞的對話都被人聽到了可怎麼辦?
牆那邊的回答卻大初他意料之外。
「你問錯問題了。」
那問題是什麼?
牆那邊是不認識的男人聲音。「你真正該問的是,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是什麼?
楚湘為男人的無禮感到震驚。頭一縮就不再說話。真是的,碰到瘋子。
但那句話卻在他心裡生了根。
不是媽媽與妻子落水要救哪一個?不是寶寶和妻子你比較愛誰?不是丈夫會不會離開,而是,「我真正想要什麼?
──我想的是孩子。當然。
「當然寶寶的安全是第一。」楚湘對晉文說。
「我會很小心的。而且你看我肚子其實還沒很明顯,我想說我還是可以回辦公室,我可以穿平底鞋,不轉捷運,搭計程車去,不不,如果你很擔心,也許我可以申請,在家工作 …」
──我想要證明我自己。我曾經是,而我也可以是有決斷力能打能幹的女人。寶寶的胎動固然可以讓我哭,但我也能三秒鐘決定一個方案的走向,與績效不好的員工對著幹,我並不總是濕答答軟綿綿的愛哭包,我有心,還有腦。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那句沒有答案的話在楚湘腦中停留了幾天,乃至楚湘重新又怯弱敲了敲牆。像肚子裡孩子伸手觸碰邊界,他們都在問,你在嗎?
那就是他與隔壁男子認識的開始。
晉文投來焦慮的眼神,又是那種窺探的神色:「你最近還有吃藥嗎?」
──我是健康的,我從來就是。我不想再吃藥。楚湘怯弱的跟牆壁那頭男人說。
「不然我們問問醫生好不好!」晉文感覺到楚湘的表情變化,話變得更軟了。
「也好,也該照照超音波了。」楚湘順著晉文的話說:「你不是有案子在趕,我想說這次我自己去好了。」
──我,我想要有自己的時間。
「可是你一個人?不危險嗎?」
──我想要去逛街。
──我想買衣服。想試窗櫥窗裡所有鞋子。想吃貴的要命根本不好吃但人人排隊的百貨美食街。
──我想什麼都不買,只是這樣一直走。
「那不然我找柔伊陪我去好了。這樣說來,我很久沒和我那群姊妹碰面了。」
「可是外面很危險欸。你還記得上次差點流產的事吧。你們也是一群人,不然這樣,還是你邀請他們來我們家。」
──我想要自由。
──更自由。
──像不受籠子拘束的鳥一樣自由。
楚湘再次驚覺,他多久沒離開這房子了呢?連醫生也是到府診斷,這樣說來,從懷孕之後,他就再沒離開過晉文的視線下。
「你太激動了,這樣對寶寶不好。」晉文說,「我扶你去臥室好不好。」
「夠了別再拿寶寶限制我。」楚湘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先感覺的是肚子一陣絞痛。
「深呼吸,來,吸──吐──吸──吐」晉文牽起他的手,深情款款看著他:「不是你的問題,這都是荷爾蒙影響的。」
所以那是誰的問題?
這是第一次,楚湘忽然覺得肚子重了起來,且因為那正壓在他肚子前的那張臉,越來越重。
@
好不容易挨到晉文外出,楚湘才又有了機會。他敲打著牆,耳朵貼壁等待回音,再次感受到胸口那心臟跳動進乎胎動的喜悅。
我是壞人嗎?隨著大門開啟,楚湘訝異的不是自己真的替隔壁的男人開了門,而是外頭的光如此洶湧,幾乎像水一樣,而他連跨出那一步都用盡力氣。
男人趁晉文不在的空檔帶他出去。一開始是周邊的公園。然後遠一點,沿著社區街道走到大賣場。
他們後來去了百貨公司,動物園,甚至是小酒館。
他教他不要吃藥。不要一切都依賴李晉文。
他說你應該尋找自己。
一開始楚湘以為那是一份友情。但很快他便明白,男人對他有更多感情。
這樣子真的可以嗎?楚湘不免自問。
但我明明有一個家了。有一個這麼愛我的丈夫。自己什麼都有了,為何還不滿足?楚湘慣性摸摸肚子:「所以,有問題的果然是我嗎?」
這次,沒有人回答了。
「這樣很好。」男人總這樣說。「我想要的是原本的你。」
「但你不在乎……」楚湘望著自己逐漸大起來的肚子,真的可以嗎?那疑問重新浮現腦中,真諷刺,對肚中寶寶而言,他是失格的母親,對晉文而言,他是失格的妻子。現在對隔壁的男人而言,他也許也是失格的情人。
「只要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男人單膝跪地貼緊他肚皮說,「而我愛你的內在更多於外表。」
門一開,楚湘笑得甜極了,卻迎上男人一張嚴肅的臉。「我們必須走……」男人堅定的說。一雙眼定定望著楚湘:「恐怕他發現了!」
楚湘一開始還不理解男人口中說的「他」是誰,但很快便弄清楚了,還能指誰!
「但是……」
怎麼可能發現?不,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楚湘這才發現,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嗎?他發現自己真的是,站在那個門欄之前,是往前,走進白光裡頭還是返身?
◎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乃至楚湘來不及分出先後順序。
到底是李晉文先出現,還是男人先攻擊他?
是李晉文先把手搭上男人的肩膀,還是男人先扯住晉文,將他往屋裡推?
當楚湘意識過來的時候,李晉文身體已經重重倒在地上。
但楚湘哪管誰先出手,他只是捧著肚子掙扎往前,下意識喊出:「別傷害我老公!」喊完自己也驚疑,他終究愛著晉文嗎?
或著,只是捨不得這個家?
「楚湘!」
還是李晉文喊的是「寶寶」呢?
楚湘來不及聽清楚,男人手上的刀已經劃過李晉文的喉嚨,出手之俐落,連一點思考的時間也無。
「好險,再遲三秒,它就會進入武裝模式了。」男人說。
那是什麼意思?但楚湘根本來不及細想。他跪坐在地上,伸出手試圖壓制李晉文喉間正洶湧流出的血。而李晉文半空張抓的手努力往楚湘肚腹上靠。
「對,寶寶也在跟你說,要你不要放棄….」那紅色手印留在肚腹上,楚湘只感覺肚子裡一陣翻攪,是不是裡頭的寶寶也正伸手想挽留他的父親?
男人卻一腳把晉文的手踢開。
「你還是不是人!」楚湘紅著眼大叫。
男人卻一臉困惑:「你說他嗎?」
誰?
只見男人粗暴撥開晉文半張猶開闔的嘴,貝類一樣拖出的舌下,赫然有金屬光澤反射。「你看看,他的確不是人。這裡有第十二代機器人的編號…..」
楚湘愕然了。這一切,還是荷爾蒙影響吧。是產前憂鬱導致嚴重幻想吧!楚湘想,糟糕,醫生的藥呢?
身體蕊心的痛使楚湘再不能思考,他輕撫肚腹,試圖安撫寶寶的情緒,但手中感覺到的,卻是腹部一凸一凸,如原油起泡般不住突起又陷下,似乎那裡面的什麼,耐不住性子,要直接自他肚皮裡闖出來……
楚湘伸出手來,想請求男人的協助,男人卻逕直蹲下,粗魯的扒開楚湘繃直腿幹,推波助瀾鼓勵似的,此時腹部深處的疼痛正緩緩將他僅存的意識稀釋掉。也許真的是產前幻覺吧,楚湘喪失意識前所見到的,是宛如羊水緩緩包圍住自己的白光,和分開的兩胯間探出一個光滑滑的頭顱來,孩子般的嫩膚,卻有老人的眼睛,彷彿在微笑的皺紋……
◎
醒來的第一件事,楚湘摸著自己的肚子,好險,肚裡寶寶還在。
「胎兒狀況良好!」,有聲音說。他面前慢慢浮出一張臉來,楚湘覺得那張臉好熟好熟,再想想,這不是李晉文嗎?卻怎麼像老了二十歲。
「事實上,我並不是你的丈夫!」說話蒼老而幽緩,渾然不似楚湘腦海裡原來晉文的形象:「那也不是你的孩子。我的身份,是東亞監獄的典獄長。」
楚湘凝視著面前的典獄長,雙手緊緊摀住腹部,似乎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肚腹裡孩子一陣陣的胎動讓他感到真實。
「讓我跟你解釋吧!」
「科學家發展出一項技術,能將人體組織還原,逆轉發育過程,甚至能回到嬰兒型態。而且只要能維持大腦最低限度的完整,你仍然能保持成人的智慧與累積至今的經驗,卻可以由四肢爬地的寶寶開始…..」
那有著李晉文臉孔的典獄長說:「當然,這是某種長生不老的可能,透過逆轉回胎兒的狀態,我們可以修復身體,消除疾病…..」
「但相較於人類重生之路,有一個副產品誕生了,這是由司法部提出,那就是,如果再倒回去一點呢?從嬰兒狀態再倒往前,對,回到胎兒的狀態,讓犯人回到母體裡。這樣的技術是不是可以製造出一種絕對的監獄呢?啊,說起來這也是另類『重生』,難怪出獄的犯人都叫更生人。」
「你想想看,胎兒在母體內,絕對無法越獄,我們可以把任何罪犯還原為胎兒,按照現在的技術,我們喜歡讓重刑罪從第六週開始,那時大腦已經存在了,神經剛連接腦部與脊髓,卻還沒長出手腳與臉,你可以想像,一個成年人的心智發現自己連四肢不都存在,泡在黑暗虛無的空間中,連尖叫都不能,誰都說泡在羊水中有多幸福,但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另一種恐怖。」
「所以刑期也不用長,犯行較輕的犯人可以選擇從第 24 周開始,那時胎兒的耳朵開始發育,對於聲音極端敏感,就算是你的心跳聲、腸胃搏動的聲音都會在他們耳殼中放大,卻又無法逃開。」
「還有個選擇倒回第十二週,那時大腦其他部分發展成熟,手指與腳趾分開,骨骼開始硬化,這是另一場折磨的開始,身體的微養與酸麻,抽長時的疼痛,而這是無法逃開的,自己的身體就是最好的刑具….」
「更別說出獄那段。對,就是生產。擠壓骨頭與身體,連頭骨都壓扁了,感受到窒息與壓迫的痛楚,在血污中重新張開眼睛,哇的哭出聲音。我想,沒有一個犯人在經過這些後,還敢重新犯事…..」
典獄長說著說著,似乎說給自己聽,蒼老的臉上有了光,已然沉浸在自己描述的刑罰之中。
「所以,所以我……」楚湘雙手抖顫,他忽然在想,所以他肚子裡那塊肉,將會,不,是已經作了哪些恐怖的事情,然後重新被塞回子宮內?
「是的,你便是監獄本身,代號瑪莉亞,未婚懷胎,處女受孕,你是最完美的生體牢房。」典獄長凝視著楚湘:「當然,我們必須抹去你相關的記憶,使你更能發揮自己的母性,這對犯人也好。」
「為了怕有人劫獄,我們準備了機械士兵扮演丈夫,保障『監獄』 的安全,機械士兵以年輕時的我為模型,所以你會誤將我當成是你的丈夫李晉文,」典獄長說:「你或許會問,為什麼你當初會自願成為『監獄』?當然世界上沒有人願意,但我們發現,世界上最嚴密的監獄,其實不是你的肚子,而是『家』。」
「我們只要讓你以為『丈夫是如此愛我』、『我必然也是深愛著丈夫的』,所謂『愛』的牽絆便會使你甘心懷孕,並忍受懷孕期間的這一切。而且你會盡全力保護小孩,我相信就算讓自己受傷,媽媽也不會讓小孩受到任何傷害…..」
楚湘捧著自己的肚腹,愛之為物,對他而言,第一次,他覺得身體是那樣的重,而存在卻又如此之輕微。
典獄長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你瞧,就算這回編號 95231 的弟弟試圖劫囚,但最後你還是選了監獄這邊。」
「犯人的弟弟?……」楚湘腦中浮現那個隔壁敲出回音的男人,那位總是說愛他的男人。
「因為我愛你的內在更多於外表」!終究,他在這部份沒有說謊。只是那個「內在」是哪種「內在」?
「「他躲過檢查住在你的居所隔壁。他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要帶你逃出這個家,而是要帶走他的哥哥,也就是你腹中的胎兒。」典獄長說。
「正如我們用『愛』來束縛你,他則用『愛』當作武器,妄圖引誘你,還好我們隨時監控著你的一舉一動,總算沒在事情進一步擴大之前來個人贓俱獲……」
──你想要什麼?
楚湘耳邊閃過那個聲音。但他現在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愛?還是被愛?寶寶,男人,還是家?或是自己?
但其實什麼都不在他原來的位置上。
「好累。」楚湘喃喃的說。這就是成為自己的代價嗎?他只想問:「為什麼要讓我知道?」
「因為刑期未滿,我們也不能幫你把孩子取出來,待會兒我們會將你的記憶重置,洗去這一段,讓你重新愛上那名喚作『晉文』的機械士兵!當然,這次我們會修改程式,嘗試讓『晉文』與你有更多互動,不要逼這麼緊,也許適度讓你外出,給你一點自由,這樣你就會感覺被愛了吧……說起來這一次的劫囚案也有好處,我們更能理解如何運用人類的『愛』,來控管監獄……」
楚湘卻再也聽不下去。他輕摸著自己的肚腹。孩子還在就好,他依然是母親就可以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原來那不是問題,而必須是答案才行。「我想要原本的你」也是騙人的。當自已多痛苦。楚湘且對虛空裡某個神請求,是啊,請讓我相信愛吧。相信那就是愛。我不想再受苦了。不想再知道一切。不要讓我要求更多。
真正有問題的,果然是我。
楚湘哼起了搖籃曲,他轉念想,這一次,如果他對肚子裡胎兒更好,如果能把胎教作的更好,那生出來的重犯會不會品性好一點,會不會有一點悔改?
重擊有 Podcast 囉!歡迎到各大平台搜尋「娛樂重擊」並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