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在五、六集「槍響之後」,藉由李曉明無差別殺人案帶出來的恩怨情仇梳理到一個段落,能處理能爆的已經爆開,不能處理一時沒有辦法完全化解的則暫時且戰且走(美劇的慣用名詞是「park」,暫時「停泊」住劇情線)。七、八集隨著兩位最重要的主角宋喬安、王赦經歷先前的壓力與舖陳,雙雙在這兩集遇到人生的低潮和重新思考期,他們都試圖改變並開始經歷改變帶來的陣痛。
換言之,劇情設計在全劇中段直接來個大轉折、讓李曉明事件告一段落,反而和劇情設定在無差別殺人案發生後兩年有了彼此呼應—比起事件本身的傷害和存在,編劇更想處理的是經歷事件及傷痛之後,每個人如何重新檢視自己人生的意義、如何讓自己的生活更上軌道。從這個角度來看,七、八集意味著角色某種程度上回歸日常,開始收拾之前自己種下的「惡果」,為自己先前的行為付出代價或做出回應。因此,七、八集明顯在重新舖陳的階段,結果與高潮要等到九、十集才會出現。
必須要先稱讚的是,相較於先前某些集數多少有些偏重溫情親情以粉飾現實問題(《誰先愛上他的》也有類似的狀況),這兩集的雖然就角色發展上進入了舖陳迴旋區,卻因為劇情安排真正直接面對現實,揭露新聞、人權律師、精神病患的真實困境,包括宋喬安新聞台的「殺人」行為、包括王赦的「好心沒好報」、包括應思聰接軌社會的實際困難等等,這些殘酷面的直視,讓這兩集顯得格外真實而揪心。
如果說先前的《我們與惡的距離》以其成熟的編劇、拍攝執行完成度、選角及演出水準、多線敘事架構、討論真實社會議題等拉開了它與一般台劇的距離,筆者則認為直到演到第六、七、八集,直到宋喬安正面報復了李大芝,直到七、八集這些真實的殘酷陰影和困境被毫不掩飾地拋出來,《與惡》才真正在意識思維上和台劇產生了距離,甚且比起動人但過於溫情的前作《誰先愛上他的》,呂蒔媛真正在台劇的血緣基礎上,往上跨走了一階。這是編劇的自我成長,創作勇氣,也是台劇真正的福音。台灣影視作品中那種來得太容易的和解和原諒,若在本劇出現,那著實會令人扼腕。
然而這也點出了最後九、十集將面臨的難題,如果如說呂蒔媛編劇先前所說,這是部仍然想給予觀眾溫暖和希望的劇,那麼經歷了七、八集的低潮和痛苦,最後兩集如何快速完整帶著角色走到某種程度上的和解卻又不顯得廉價或便宜行事呢?七、八集一方面成功地藉由寫實與殘酷重新讓觀眾回到角色的真實人生,並為之摒息及期待看到角色接下來怎麼辦,但最後結局該如何在希望與殘酷間取得平衡,又是另一個難題。只能說既然編劇前面幾個難關都關關難過關關過了,最後結局我們還是選擇相信編劇和導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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