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用成熟華麗的外在,包裝空洞粗糙的故事與設計,奧斯卡影后珍妮佛勞倫斯自我挑戰的諜報驚悚片《紅雀》不是一部差勁的電影,但卻與其期望達到的高度(至少,包裝上試圖呈現的高度)有很大一段距離,放在八零年代或許說得過去,但在諜報類型不斷自我超越的現在更顯尷尬。
《紅雀》描述女主角多明尼加原為芭蕾舞名伶,卻因意外而被迫放棄舞蹈生涯。為了照顧母親,別無選擇的她受訓成為「麻雀」:以亮麗外型與心理操弄聞名的一流間諜,並接下了極度危險的秘密任務。夾在國際政治與冷血諜報遊戲之間,多明尼加該如何求生存,甚至幫自己的未來找到一條路?
某種程度上,很難說《紅雀》是一部怎樣的電影。甚至,這是到底是一部設定在哪個年代的電影。筆者個人沒有看過電影原著,無法評價電影與原書之間的距離,但在賈斯汀海德的劇本裡,電影既有著冷戰時期相對簡化的對立原則與意識型態(包含「俄國要重新領導世界」之類的對白),又有各種二十一世紀的發明(念出前面那句對白的角色前一分鐘在講西方如何「沉迷在社群網站上頭」);有現代化的車輛與手機,但故事在 2018 年要成立機率微乎其微(現代俄國沒有保險公司或監視器嗎),片中其中一段諜報戲甚至出現了久違的磁碟片(經過 google,美國國防部還是有在使用磁碟片的,瞧這故事多寫實!),讓觀眾看得過程很難不感覺混亂。
更重要的是,女主角的整個心路歷程與行為從未讓人感覺是工於心計或手腕高明,更像是故弄玄虛的電影設定,讓所謂擅長操弄人心的祕密武器,比起詹姆士龐德似乎也沒高明到哪去。
同時,幾部片下來,法蘭西斯勞倫斯儼然已經成為好萊塢最擅長拍攝品味好沒長腦商業電影的導演之一,與題材的高度契合不知該稱讚還是無奈。勞倫斯在畫面上接近同為廣告與 MV 導演出身的高爾韋賓斯基(《神鬼奇航》系列導演),兩人精雕細琢的構圖與細微的調色皆相當賞心悅目,但勞倫斯缺乏韋賓斯基在詭譎氣氛上的掌握,更接近一種,一以貫之的、精緻但空泛的品味。也因此,《紅雀》在開始的前半小時不難看見各種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畫面與橋段(開場兩個角色間的剪接便相當精彩,一場雪地行車的畫面也很吸睛),但隨時間經過漸漸顯得單調乏味,對於節奏掌握的平庸也讓電影將近兩個半小時的片長更顯冗長,僅有偶爾出現的血腥場面將觀眾從昏昏欲睡中拉出來,詹姆斯紐頓霍華那古典節制且品味絕佳,但有氣氛沒記憶點的音樂,便是《紅雀》的另一個範例。
至於號稱「從影最大膽演出」的珍妮佛勞倫斯,尺度部分姑且不論,即便本身想突破過往形象的自我挑戰值得嘉許,這終究不是一個適合她的角色,無論口音或型都相對吃虧,除了擺出深不見底的表情外也沒有實際太多發揮空間,連帶讓喬艾格頓看起來呆若木樁,原本要拓展戲路或突顯明星光環的作品,卻成為讓人使不上力的絆腳石。反而不知是否刻意模仿麥斯米克森的馬提亞斯修奈爾明顯知道自己在演的電影水準到哪,感覺玩得相當自在也相當盡興。最後,都已經 2018 年了,要拍俄國電影,好歹找幾位東歐演員,或練個幾句俄文吧?一堆美國人英國人操半調子俄國口音,叫人情何以堪?
一如女主角本身,《紅雀》試圖要將自己包裝得神秘、危險、誘人又致命,最後卻發現只是衝動行事與運氣成分居多,真正誘人的不是心理,是眼妝,精緻的包裝與製作沒能加到太多分數,比起粗淺的故事更是格格不入。這是部很精緻的電影,但樣式精緻的花瓶還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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