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Berton;撰文/史比野塔
談到吳慷仁這個名字,絕對是近年最活躍的男演員之一,從《麻醉風暴》到《一把青》,對醫療體制不甘心並起身反抗的醫師葉建德以及與自己心魔掙扎抗衡的分隊長郭軫,他們的身影深植在劇迷心中。遑論這兩年大小螢幕上的《極品絕配》、《望月》、《白蟻》、《戀愛沙塵暴》及《麻醉風暴2》,一樣能看見吳慷仁穿梭其中。這次帶著驚悚類型的電視電影《乒乓》與觀眾見面,他又將帶給觀眾什麼不一樣的感受與體驗?
近年戲約不斷的吳慷仁,接了各式各樣不同的角色。包括《麻醉風暴》的醫師葉建德、《出境事務所》的生命禮儀師趙聖偉、《一把青》的分隊長郭軫,以及有著偷內衣褲癖好、《白蟻》裡頭的上班族白以德,面對這些不同性格與職業的角色,吳慷仁直言「都是剛好」。「其實都沒有規則可以去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是剛好,覺得好像應該要接。」最初的演員階段可能偏向被動,都是導演、製作人詢問才促成合作,慢慢的到後來吳慷仁變得更加主動一點。有時候不完全是為了酬勞,而是為了某些價值。吳慷仁說,像這次會接演公視新創電影《乒乓》也是一種感覺。原先就一直很希望有機會能與製作人黃志翔合作,雖然了解製作團隊這次想要做的內容難度不低,但挑戰並不在吳慷仁身上,因此一接到這樣的邀約加上時間許可,便一口答應。而當時出演《戀愛沙塵暴》也是因為想要幫忙,幫助其他年輕演員。
至於這次與首次執導長片的《乒乓》導演簡學彬合作,吳慷仁說,簡學彬非常沉穩、有自己的節奏,並不會讓他覺得是第一次導戲,而且給予自己很大的空間。「除非是彼此理解差距很大,我覺得最終還是要回到一個點,就是你不理解導演要什麼東西,這會是一個最大的問題。你不理解導演為何叫你這麼做的時候,對演員上來講就會有一個不真實的東西存在。如果說是一個很生活化的動作,你不理解可能是你沒做過,那你去試著做就知道了。但有些可能是因為情緒跟動機層面的問題,有時候你不理解他希望角色為何這麼做的時候,甚至有時候會因為編劇上,我們必須這麼做,但是其實他未必會不那麼自然、或是理所當然,變得很衝突的時候就必須要去討論一下。 」
像是吳慷仁就曾針對角色鋪陳和導演討論:「我覺得對老師(戲中角色)來講,前面沒有提到,突然就要把這些話說出來,那你應該帶什麼樣的情緒?那段話對我來講其實是有困難的,因為我不夠理解。跟導演討論過試著可不可以改一下,後半段就是變成是我自己的話。」
在《乒乓》演出教練方毅的過程,吳慷仁坦言有些過不去的坎。「畢竟在劇本呈現上,很多東西是需要用台詞去介紹。比如說用說的,說出自己的動機,甚至讓這個故事繼續往前進了,很多時候說還是必須要的。有時候我是盡可能去做,只是你自己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少一點點自己的期望,可是你也沒有辦法因為你的期望去更改整個戲劇的 tone 調跟節奏,必須要去做一個選擇。我們必須要為了這部戲的完整,去試著讓這個戲走下去。」
依據劇本狀況與角色理解,對應不同表演方式
周旋在各式角色間,吳慷仁也會根據劇本的狀況,以不同的表演方式應對。像是植劇場《戀愛沙塵暴》裡林亦得與嬌嬌的對手戲,吳慷仁說他是處於被動的狀態。鏡頭上的呈現,並不是他所選擇,而是根據對手演員的演出調整。但是回到《戀愛沙塵暴》裡,吳慷仁整體的語速與節奏較快,是因為他理解到劇本的台詞很多,如果節奏緩慢戲就不會好看。「我在現場也常跟年輕演員講,你節奏快一點,不要想就把你的話講出來,就是把話講出來。因為戲已經在推著你走走了,你到那個時候,你就演吧,講出來就演完了。」
但是來到《乒乓》,吳慷仁又換了一種方式表演。在《乒乓》裡飾演老師方毅的吳慷仁語速較慢,對此他解釋:「因為那些台詞跟內容雖然說有點焦躁,那些台詞不是馬上可以講出來的,那是消化才擠出來的台詞,角色的關係會有不一樣。」而在《望月》,吳慷仁說很多內容其實沒有出現在腳本裡,也就是說劇本描述的是一種狀態,但沒有台詞。很多時候是憑著吳慷仁對於角色的理解即興演出。「我在拍之前看過沈可尚導演的《築巢人》,那個弟弟那時候甚至連聲音都變了,變成另外一個。他覺得是對的就變了。然後我那時候就是這想要這麼做,必須有一種情緒的轉換。 」
從《戀愛沙塵暴》、《望月》到《乒乓》,吳慷仁漸漸意識到未來他的專長也許是「去表演化」也說不定。「《戀愛沙塵暴》的台詞如果我慢慢講,黏起來就不好看,這個角色就不有趣。反正每一場只要我出現, 一切就是去玩。《望月》也是,只是說我還是希望朝所謂的自然去做。」吳慷仁提到,像過去會認為情緒能給的多就不要少,後來才發現其實不用給那麼多。「你意識到你原來表演的侷限跟感知,年紀大了,你就會知道說原來憤怒並不是只有表情,難過並不是哭泣,而是說各個情緒的面向。」
前置作業幫助演員進入角色狀態
對演員來說,不只有角色會影響表演方式,拍攝規格及類型也是其中一個變因。吳慷仁說,每個影視作品的表演方式真的差很多,有時候過去累積的經驗與理解,在下個劇組可能不成立或者不需要,最終會有個調適的過程。吳慷仁更提到,有時候會有些疑惑,在一定經驗的累積後,演出時就可能遇到選擇題:你要拿出什麼東西給導演?是比較快的方法、還是你比較熟悉的方法?「其實每部片不只是表演,久了以後甚至要考慮剪接,就是大概知道剪接的點。導演為什麼會要你這時候做這個長一點,因為他要剪接你甚至做多長了一秒兩秒都 ok 的,因為他要你那個表情,可是你在表演上你會覺得,這是不協調的。」
的確為了剪接需要,所謂的「表演」反而變得不協調。那麼鏡頭是否也會影響演員的演出?吳慷仁說,以前到了拍片現場會一直問,因為那就是演員的表演範圍。現在不用問也能大概知道位置,成了一種習慣。但會更讓自己認知到表演的狀況。「因為你太懂得鏡頭在哪裡,照著轉鏡頭去表演,太有痕跡了。」吳慷仁舉例,像是《望月》有很多非常近的鏡頭,甚至很多時候都是新的嘗試。但就演員來說管不了那麼多,「以前老一輩的說,廣的動作要大一點啊,特寫的時候你的人就不要動、頭不要動,然後眼淚慢慢流下來。現在沒有什麼的鏡頭語言,或是說水平沒有一百八我就跳樓,沒有任何邏輯說, 對話一定要這樣拍,直接就跳樓,只要戲都 ok 了,已經沒有以前的邏輯了。」
訪談至此,或許會認為吳慷仁許多表演都是片場當下的反應。但他也提到,如果有足夠的前置時間,對於表演的準備仍是大有幫助。比方在拍攝電影《白蟻》之前,吳慷仁選擇變瘦、忍受饑餓,讓自己更接近角色的狀態。「如果《乒乓》晚一點拍,我想把自己吃胖一點,更像一個教練。一個教練就是有個肚子,瘦瘦的很難表現出他在那個生活裡頭很久。」對吳慷仁來說,即便現場仍會有導演調度,但只要在角色的狀態裡,不論怎麼調整表演都能精準。因此在籌備影視製作的過程,不只是讓演員來到現場演戲,而是在到片場前,先幫助所有人到達戲中的狀態。現階段的吳慷仁,或許已經不單單只是個表演者,而是背負著「演員」這樣的稱呼,為產業及後輩樹立榜樣。
延伸閱讀:
重擊有 Podcast 囉!歡迎到各大平台搜尋「娛樂重擊」並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