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ire》雜誌最近邀請山姆·曼德斯擔任客座編輯,為電影《007:惡魔四伏》企劃一個主題。這位曾經憑藉《美國心玫瑰情》問鼎奧斯卡的大導演接受邀請後,要求自行採訪。他找來一票可以說是好萊塢最大咖的導演們,譬如史蒂芬·史匹伯、李安、克里斯多福·諾蘭、大衛·芬奇、史蒂芬·索德伯、艾方索·柯朗、喬斯·溫登、喬治·克隆尼⋯⋯等,一字排開真是華麗得令人倒抽一口氣。
山姆·曼德斯問了很多有趣的問題,像是「有沒有在片場發飆?」「一場戲最多拍了幾條?」「當初為什麼不去當個會計而當導演?」,逼著這些聲名顯赫的導演逐個爆料。這篇採訪刊登於 11 月份的《Empire》 雜誌,由山姆·曼德斯親自編輯,娛樂重擊節選了幾個問題,以下就是這位導演作為新晉採訪記者、從好萊塢前線發回的報導。
Q:你曾經在片場發飆走人嗎?
史蒂芬·史匹柏:從來沒有耶,不敢想像自己會甩手走人。
大衛·芬奇:沒有,但我曾在拍攝時清場,留下一個或幾個演員,單獨和他們好好聊一聊。
李安:我「浩克」過一次。
艾德格·萊特(《終棘警探》導演):有一次差點凍未條。當時我在拍攝英國第四頻道的《屋事生非》,要連續拍 15 場戲,而劇組工作人員全都是新人。午餐放飯時,我自己離開片場,找了個電話亭,打電話給製片 Nira ,跟她說我受不了了!下週妳必須換一批人給我!不過在她的勸說之下我氣消了,又跑回去工作。所以我應該算沒有真的在片場發飆,我只會生悶氣,一個人氣到不行。
艾方索·柯朗:曾經有過,回到片場又覺得自己很蠢。
喬·萊特(《傲慢與偏見》導演):我很少發脾氣,也盡量控制說話的音量,不過常常自己生悶氣離開片場,一個人氣到哭,但不會發飆。
保羅·葛林葛瑞斯(《怒海劫》導演):有過一次,當時已經是深夜了,我在沙漠拍一場對白很重的戲,怎麼拍都不對,我氣到用頭撞悍馬車,砰砰砰撞了十分鐘,覺得好點了才又開始拍。
喬斯·溫登(《復仇者聯盟》導演):沒有。我發過脾氣,但都不嚴重,有一次在看拍攝效果時,莫名其妙很生氣,自己離開片場,但過了一分鐘我又自己跑回來了。
克里斯多福·諾蘭:我試過一次,不過沒人理我啊,只好自己跑回來。
史蒂芬·索德伯:沒有,不過有一次因為有個演員連續兩天遲到,那天我確實滿不爽的。
亞歷山大·潘恩(《尋找新方向》導演):Fxxk!當然沒有。
喬治·克隆尼:沒有,因為不管怎樣你都要回去現場啊,那豈不是很囧!
羅傑·米契(《諾丁山》導演):沒有,目前啦!
Q:你在片場的口頭禪是什麼?
保羅·葛林葛瑞斯:「去你的劇本、燈光還是什麼有的沒的,拍就對了!」
李安:對演員我最常說的是「可以一氣呵成把台詞好好說完嗎?」
喬·萊特:「水啦!再來一遍。」
喬治·克隆尼:「什麼時候放飯啊?」
艾方索·柯朗:「我們開始吧!」和「誰還沒就位?」
喬斯·溫登:「哈囉~各位,我才是主導這個片子的人 OK?」我想讓大家怕我的時候就會說這句話,不過沒有什麼用。
亞歷山大·潘恩:對演員:「好棒棒,再快點」;對劇組人員:「這個工作要是簡單的話,我找我阿公阿嬤伯伯姑姑阿姨叔叔來幹不就好了?」
羅傑·米契:「好吧,還要多久?」
諾蘭:「繼續。」
史蒂芬·史匹伯:「卡!」、「太好了!」、「再來一次!」
史蒂芬·索德伯:今年嗎?「我真希望有 18 個月。」
艾德格·萊特:「再來一條!」我覺得我的老搭檔們好像可以從我喊「卡」的語氣聽出我的意思,到底是「好棒棒」還是「不行,重來」。
蘇珊娜·比爾:「如果⋯⋯」
蘇菲亞·柯波拉:「好,很棒,再來一次。」
勞勃·馬歇爾:「卡,很好。」我覺得要當下給演員肯定,這很重要。
大衛·芬奇:「請他 X 的給我閉嘴!」
Q:在劇組訂了什麼規矩?
大衛·芬奇:我們是來拍戲的,不是來看戲的。
諾蘭:不要玩手機,不要玩手機,和不要玩手機。
羅傑·米契:想遠一點,與人為善,不吃午餐,早早收工。
蘇珊娜·比爾:別抽煙,不要閒聊,說壞消息的時候要保持笑容和幽默感,還有,別抽煙。
勞勃·馬歇爾:有問題直接找我,不然請我來幹嘛?
喬治·克隆尼:有好點子就快說出來。
李安:我只想要安靜和專注。
艾德格·萊特:我有自己的監視器,我不喜歡有人站在我背後交談,大概每隔一個小時我都會讓副導演趕走我身邊那些聊天的人。還有,在我聽得到的範圍內不能聊足球,謝謝。
喬·萊特:排演的時候保持安靜,別嚷嚷,尊重每個人。
保羅·葛林葛瑞斯:有什麼就說什麼。
艾方索·柯朗:任何一個優秀的工作人員都會遵守拍攝時不成文的規定,比如拍戲的時候不要說話、不要擋住演員的視線等等。不過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規矩。我喜歡拍戲時清場,只留下 Chivo (攝影指導艾曼紐·盧貝茲基)和副導演,如果對現場表現滿意的話,我也會把各部門的頭頭都叫過來。
亞歷山大·潘恩:沒什麼規矩,我又不是英國人(英國人表示:),我覺得我就是人太好了,難怪總是被人欺負。
史蒂芬·索德伯:不能穿露出腳趾的鞋。
Q:同一個鏡頭最多重來過幾次?
史蒂芬·史匹伯:《大白鯊》裡勞勃·蕭給槍上膛那一顆鏡頭我整整拍了 50 遍,假鯊魚壞了不管用,我只好不停地拍,裝作很忙、好像完成什麼了的樣子,以防劇組人員無聊到起肖,算是策略性的啦。
史蒂芬·索德伯:48。
大衛·芬奇:107。
喬治·克隆尼:18。
諾蘭:我從來沒在注意拍了幾次耶。
艾德格·萊特:我沒史丹利·庫柏力克那麼瘋,最多也就 20 幾次吧,但通常都六、七次搞定。
亞歷山大·佩恩:應該是 26 吧,不過我一般也就拍四到七條,但偶爾演員啊、機器啊、工作人員啊之類的需要一點時間磨合,這時候就會多拍幾條。
勞勃·馬歇爾:我盡量控制不超過七、八次,因為拍多了反而會產生反效果。
艾方索·柯朗:長鏡頭通常不會拍很多遍,不過以前我常常一拍就是 50 幾次,有時選用第 64 條,有時挑了第 4 條。
羅傑·米契:像澳洲板球手一樣,我很少超過兩位數。
李安:一般表演是 13 次,動作戲的話 36 次。
蘇珊娜·比爾:25 吧,但我想如果想要有最好的演出,是真的過多了。
喬·萊特:大概 37 吧,我也不太確定。除非是技術要求很高的鏡頭,不然平常我拍個 12~16 條就很夠了。
蘇菲亞·柯波拉:我忘了耶,但應該不會太多,因為我們的檔期總是很緊繃。
喬斯·溫登:曾經有過很複雜的鏡頭,我拍了 30 次,一般對手戲的話我很少拍超過兩位數。
保羅·葛林葛瑞斯:我超過 10 次的就不數了。
Q:你在片場最美好的一天是⋯⋯
喬治·克隆尼:看大衛·史崔森在《晚安,祝你好運》一氣呵成演出長達三頁的獨角戲。
史蒂芬·史匹伯:對我來說,在片場的每一天都是最美好的一天。
艾德格·萊特:每次我在心裡感嘆「真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工作」的時候。無論是給成百上千的喪屍排戲,玩些瘋狂的噱頭花招還是什麼的,我都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把愛好變成工作。
喬斯·溫登:很難選,如果我那天能順利完工,準時讓劇組工作人員回家,那就挺不錯的了。
艾方索·柯朗:當你樂見其成一些出乎意料的狀況發生的時候。
勞勃·馬歇爾:和某位仰慕已久的演員首次合作的時候。我很幸運,已經和很多喜歡的演員合作過了。
羅傑·米契羅:拍攝的最後一天。
史蒂芬·索德伯:提心吊膽拍一場感覺很困難的戲,但拍攝時卻變得頗輕鬆,而且效果還不錯的時候。
蘇珊娜·比爾:一場本來很擔心的戲拍出來效果卻很好的時候。
喬·萊特:拍《贖罪》時,拍攝海灘長鏡頭那一天,我們花了一整天時間準備,天空一直烏雲密佈,但是開拍的時候,太陽突然從雲層下鑽出來,一切有如神助。我們可以感覺到一股真正的歸屬感,連帶了家人來野餐的當地社區臨演也不例外。那天,我喊「卡」的時候覺得非常幸福。
大衛·芬奇:當拍攝計劃完全走歪,但不可思議的事情也隨之發生之時。
亞歷山大·潘恩:聽起來有點老土,不過即便是片場最糟糕的一天,也是最好的一天,好過不拍戲的任何一天。
李安:有很多,但第一個出現在腦海的是《斷背山》片場,那天正好是拍艾尼斯拜訪傑克家人那場戲。
蘇菲亞·柯波拉:比爾·墨瑞在的每一天。
保羅·葛林葛瑞斯:《血腥星期日》的片場,我們沒錢請臨時演員,就碰碰運氣,試圖勸說德里市的人們花一個下午上街幫我們拍遊行的戲,他們真的做了,有幾萬人,看到他們耐心地為我們付出,我就知道這部電影會有一種真實的質感。
諾蘭:拍攝的最後一天。
Q:你當初為什麼不當會計師?
史蒂芬·史匹伯:因為我數學只拿了 D,我永遠無法當會計。
大衛·芬奇: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啦。
喬·萊特:如果我可以做除了當導演之外的事,我肯定不當導演啦。但沒辦法,我只會拍戲也只喜歡拍戲。
喬斯·溫登:我是個講故事的人,這成就了我,還有,我不會算數。
勞勃·馬歇爾:太荒謬了,老天沒給我當會計的 DNA。
史蒂芬·索德伯:我數學爛爆了。
保羅·葛林葛瑞斯:2+2=5,沒錯吧?
蘇珊娜·比爾:因為我每次看到納稅申報單都想離家出走。
蘇菲亞·柯波拉:可能因為我在片場長大吧,其他東西對我來說都不好玩。
羅傑·米契:現在當還來得及嗎?
艾方索·柯朗:因為當時104沒開缺。
李安:對我來說,拍電影比當會計簡單多了。
喬治·克隆尼:因為我數學老師很常請假很爛。
諾蘭:拍電影時遇到的計算問題已經滿足我當會計的野心了。
艾德格·萊特:我敢說要是我當會計一定是世界上最鳥的會計。
亞歷山大·潘恩:滾!
資料來源/
A-List Directors, interviewed by Sam Men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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