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橘貓
國片《老師你會不會回來》近日上映,由南投縣爽文國中王政忠老師的同名著作改編。電影由《皮克青春》導演陳大璞執導,是元介、夏于喬主演,以王政忠的親身經歷,帶大家看一段以「教育」為題,突破逆境的真實故事。
以「教育」為主體的電影,要拍得好看,其實有相當的難度。一來在於題材本身的正能量使然,觀眾容易帶有預設立場,預期吸收正面訊息,要在這個框架底下拍出新意、打動觀眾,實屬不易。二來,「教育」的故事,動人之處常在百年樹人的細水長流,舉曾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同類型法國電影《放牛班的春天》(Les Choristes)為例,電影刻意以垂垂老矣的學生當開場,懷想當年,才能讓觀眾體會到教育影響之深遠。要如何在一部電影的長度中拍出時間感,觀察細膩而深刻的長遠轉變,是同類型電影的另一難題。
改編電影中,沿用真實人物、真實地名,本來不常見,但因為故事背景發生在「九二一大地震」時期,意圖連結觀眾共同的生命經驗,也透過「真實」的強調,為電影中的角色故事加強代入感。也因為如此,電影裡頭較好看的部分,來自對生活的刻畫。刻畫出弱勢孩童的面貌,包括升學不易、物質匱乏、師資不充分,這些電影中呈現的故事特性與臺灣觀眾的認知一致。而也因為如此,當電影帶給大家一個「願意為這些孩童付出的好老師」,並且同時強調故事的真實性質,就讓電影本身傳遞出難以量化的正能量,是核心所在。
《老師你會不會回來》在劇本上對災難的呈現很具體,或傷或殘,甚至死亡,歷經重重苦難,電影設計故事的三幕劇形式,以「國樂比賽」為收束價值的終點,而前面提到的困境與苦難,帶到最後的高潮戲,動人之處是用國樂呈現了學生在嘻鬧間演唱的《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因為呈現出一首發生在學生「生活」中的歌曲,觀眾可以藉此留意到電影試圖對學生本體的關懷。如果先撇開電影的其他環節不談,純粹看這一刻,以歌曲做出連結的瞬間是很動人的。在嘻鬧片刻發生的當下沒有被重視,卻在回頭檢視之後,發現美好的意義,或許可以說,電影在這一刻體現出某一種時間上的感受:前頭的平凡,轉化為後頭的不平凡。
較為可惜的是,在電影情緒最為強烈的瞬間,導演的處理方法是去剪接電影前段的故事片段。剪接電影前段的故事片段或許是流行的結局操作(在這個手法上,近幾年較有代表性的例子應該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婚禮場),但我們把時間線拉長一些,對比台灣早期同類型的經典電影《魯冰花》,在古阿明的死亡戲裡頭,觀眾的印象會收在山水、收在小主角的無力感,還有那些被扼殺的可能性。在情緒最濃烈的時刻,留給演員當下的表演更多空間,或許會讓觀眾留有更深刻的印象。這是《老師你會不會回來》在選擇上令我較為缺憾的部分。
據此,《老師你會不會回來》是帶有正能量屬性的溫情作品,電影本身的良善是能看見的。但回過頭看,又會覺得可惜,因為「真實故事改編」的前提造就了這部電影、也侷限了這部電影,對於角色成長的黑暗面、重要片刻(例如主角與父親的關係),在電影中反而被輕輕帶過。戲劇張力減弱,觀眾只能回頭從「真實」的部分尋找認同,這也讓《老師你會不會回來》的可惜之處更為明顯:進場當觀眾時,我們還是渴望看到更深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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