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對夢境的討論、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車禍照片、一捲不知去向的性愛影片,泰國導演傑括瓦尼坦隆的《消失點》意圖在一連串破碎抽離的橋段中悟出某種道理,但比起同鄉導演阿比查邦韋拉斯塔古(一個個人很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拿出來說嘴的名字)那介於夢與現實中間的絕美質地,《消失點》較相似於坎城名導尼古拉斯溫丁黑芬那同樣設定在泰國,被抨擊到體無完膚的《罪無可赦》,意圖透過繁複的剪接、高度對比的鏡頭,以及牛步一般的節奏,去妝點一個簡單但不知所云的故事,用力如斯只差沒在片尾上字幕前出現那段被用到爛的金剛經萬年老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如過去在台北電影節獲獎告捷的陳宏一,《消失點》明顯地不在意故事,既不打算針對角色做出刻畫,亦無意對於四竄的敘事進行梳理,純粹在概念先行下,於角色與角色間、故事與故事間、情緒與情緒間、手法與手法間隨性跳躍,期望一切可以在一個鳥瞰的視角下構成一個完整的整體。然而就情緒營造來說,無論片段或手法,近年有許多比本片更成功的案例;若希望以領悟決勝負,電影又未提出比前段引用的金剛經或一個粗淺的「萬物皆有因果」概念更深刻的母題(或單純個人悟性不夠看不出個所以然),讓人在片末不禁有花90分鐘做一場夢、放一場空的深沈無力感──如果一切不過是徹底的虛無,且是已經被重申過、再造過、仿效過、變形過無數次的虛無,這樣的作品究竟有何存在的必要?拍攝上,電影混用各種鏡頭語言及風格,時而青春搖滾,時而卡拉ok(不要懷疑,本片其中一段戲完全以伴唱帶的形式呈現),時而新型黑色電影(neo-noir),時而玄學存在主義恐怖片,整體便是意識形態與風格大鍋炒,讓人越看越頭痛,越看越混淆,結尾鮮少如此遙遙無期。
很明顯的,筆者想法並非多數人共識,至少本片成功贏得鹿特丹影展獎勵新銳導演的金虎獎──狠狠地打了本文一巴掌,證明上述段落全為個人牢騷,不須特別重視。如果真是這樣,也只能說個人仍欠修行,無法在渾沌的宇宙中理悟恆常的道理,畢竟在觀後,本片依舊是一片渾沌,沒有點燃任何引爆思緒的火花,只有後悔在前兩天的《愛在潮浪洶湧時》後,進場沒順道帶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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